“是啊，是啊，”老头附和着，强在嘴角挤出一抹笑来，让那脸上的皱纹更深，“老婆子，只要能留住你这条命，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呸呸呸！”
大娘冲窗口啐了几口吐沫，责备的说道，“竟说这样的傻话，你要是也不在了，咱儿子怎么办？他还没娶妻生子呢！”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千万别动气，别把身子给累着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就立刻道歉，再哄上一哄，两人便眉开眼笑的聊起来，完全把杜瑶当空气晾在一边。
她看着这对老夫妻情比金坚的模样，打心里觉得暖和，不愿打破这祥和的一幕，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怎么样？大娘她……”
“好在我来的及时，只要按疗程服药，应该不会有问题。”
杜瑶可不是在自吹自擂，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永年，”转身与她并肩站着，把身子靠在那结实的怀中，瞧向那半开的窗，“若是咱们老了，也能像大叔大娘他们这样，那该多好。”
在自己那个年代，爱情已经沦为一种可以用来明码标价的商品。
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带什么表？穿什么衣服？做什么工作？父母条件如何？每一个问号，都将在婚姻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幸不幸福，就要取决于此。
至于那不分贫富贵贱的爱情，简直比钻石还要珍贵，更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周永年把杜瑶带到自己面前，像是在宣誓一样，严肃的很。
“你跟着我，我就会让你过好日子，不会让你吃苦的。”
“信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不知蕴含着多少复杂的情绪，而杜瑶是个言简意赅的人，不愿废话。
“对了！”
话说到这，他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早上就应该和杜瑶说的，被小包子那么一闹，差一点就给忘了。
“一共还剩下几十两银子，你收好了。”
周永年从怀中掏出钱袋，直接塞到杜瑶手中，“以后咱们家的钱都归你管，进进出出的，总归得有一本明白账。”
过日子嘛，就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糊里糊涂的过，就算家财万贯，早晚有一天也得被败光。
只不过……
“永年，这钱可是你赚的。”
“你是我们周家的媳妇，我们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
这话刚一出口，杜瑶差点没哭出来，更是找不出理由拒绝。
更何况，酿酒是需要银子的，她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好吧，钱我就暂时收着，你要是要用，随时跟我说一声就成。”
“嗯。”
周永年轻嗯了一声，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这病也看完了，跟卖酒郎知会了一声，便直接回家去了。
“永年，”刚到门口，杜瑶没头没脑的抓住周永年的胳膊，又四下瞧了瞧，确保没有闲人，这才说道，“刚才在卖酒郎家不好说的事儿，回了自己家，我得跟你说道说道，这可是关乎咱们一大家子的生计。”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这个媳妇，还真是叫人摸不透。
表面上不过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除了那张惹人疼的俏脸外，也不见得有多少不寻常之处。
可若是真生活在一起，那就得另当别论。
“眼看着没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可咱们家的存粮实在是少得可怜，还有御寒的衣服，一件都没有。”
真不知道他们爷俩以前是怎么过的，难不成跟土拨鼠一样，一到冬天就直接钻地底下去冬眠不成？
杜瑶见周永年不说话，便又继续说，“所以啊，咱们不能只靠到山里打猎为生，毕竟冬季猎物少，肯定是指不上的，不如就尽快把酿酒的事儿给张罗起来，赚了钱，这冬天也就能熬得过去了。”
“我能做些什么？”
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想都不想的点头应下。
“酿酒的棚子，这事儿肯定非你莫属。”
酿酒开酒馆的营生不是寻思一天两天了，杜瑶早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想法，“永年，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必须得你出面商量。”
“说吧。”
“就是……嗯……”
杜瑶有些为难的瞧了瞧莫家的小院，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觉得咱家的院子实在太小，不如你就让婆婆和旭升到这边来住，他们的院子刚好可以改成酒棚。”
一开始想着，把后院的墙推了，往后再延几亩地，这么一来，建酒棚的面积也就足够了。
可之后到矮墙外一溜达，便立刻觉得这法子不行！
墙外边是一大片的黑土地，赶上播种的时节撒上种子，秋收的时候，收成肯定不错，要是做了酒棚，那可就暴殄天物了。
“永年，你要是觉得这件事让你为难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回头我再想别的法子解决这事。”
“交给我吧。”
周永年没有拒绝，这让杜瑶感激的要死。
毕竟自己那婆婆可不是个大度的人，直接开口管她要院子，一通臭骂是少不了的，是个人都不愿惹这麻烦。
但！
“永年，你说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杜瑶踮起脚尖，双手搭在周永年结实的胸脯上，仰头望向那张鬼斧天成的俊脸，“拜托，拜托，千万不要对我有求必应，不然的话，我可是离不开你了。”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周永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嘴巴一张一合，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从门缝里挤出来的吵闹声打断。
“你们这两个野孩子，竟然敢欺负包子，真是胆肥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小心把弟弟碰倒了而已。”
女孩稚嫩的声音紧接着说道，把亲弟弟护在身后，对上莫奶奶一脸的凶神恶煞，自己也害怕的要死。
哼！
莫奶奶冷哼，言语更是尖酸，“什么叫不小心碰倒的？我看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找小包子不痛快！！”
“奶奶，不是这样的，我们……阿！”
话还没说完，尖叫声便已脱口而出，小小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痛的她眼泪横流。
“你这个老怪物，我叫你欺负我姐姐，我非打死你不可！”
“臭小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
“都给我住手！”
一低沉的男声从院外传了进来，却并非出自周永年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