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终于忍不住了，她带着几分怒气地责备，“你这个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你……”
季恩恩掀翻了开架上的商品，一脸无所谓地从兜里拿出钱包，将一沓现金扔在了对方身上，“够不够？不够你找我哥开一张支票，我砸多少东西，就让他赔多少钱，行吗？”
顾晴欢神情漠然地拿起伞要走，季恩恩又挡在了她面前，“喂，你接连两次害得名声臭了，见了我，总得说声对不起吧？你不就仗着自己是霍景琛的女人，才这么理直气壮吗？”
她还没说完，顾晴欢已经抬手，干脆利落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这耳光响亮到，哪怕是店外经过的路人，也忍不住错愕地看向这里。
季恩恩愤怒地看着顾晴欢，尖叫着喊道：“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还没冲上来，顾晴欢轻轻抬起脚，季恩恩“啪嗒”一声扑倒在地上，这一下摔得极重，她疼得半天没能爬起来。
一双高跟鞋在她面前站定，顾晴欢满脸同情地在她面前蹲下，“季小姐给我行这么大的跪拜礼，你哥知道吗？”
季恩恩双手握拳，恨得牙痒痒，“顾晴欢，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你会恶人有恶报！”
她随手从兜里拿出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淡淡说道：“我看你流鼻血这模样，那玩意儿还没戒吧？再这么下去，我敢肯定，很大概率上，不得好死的人一定是你。”
季恩恩茫然地擦了擦鼻子，看见掌心里的血，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顾晴欢缓缓起身，踩着高跟鞋走了几步，眼角余光瞥见一队警察朝这里走来，她脚步一顿，用力握了握拳头，转过身重新走到了季恩恩面前。
季恩恩拿着手帕擦着鼻子上的血，冷冷笑道：“怎么，打了我不够，还要回来继续嘲笑我？”
那群警察已经快到跟前了，见季恩恩似乎有些异常，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季恩恩看见警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刚准备跑，顾晴欢已经伸手死死按住了她。
“顾晴欢，这些警察是你叫来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坐牢？”季恩恩咬着牙，眼神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眨眼间，警察已经到了跟前，目光冰冷地盯着脸色苍白，不停发抖的季恩恩。
“怎么回事？”
季恩恩尖锐的指甲死死地抠进顾晴欢的手心里，可顾晴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语气平静地回答：“她抢我男人，我刚刚打了她一巴掌。”
季恩恩愣住了，身体也渐渐停止了抖动。
警察的目光盯着她紧紧攥着季恩恩手腕的手，半信半疑，“你抓着她干什么？”
顾晴欢嫣然一笑，“警官，我不抓着她，待会儿她就跑了，我得带着她去见我老公，问问我老公要在我跟她之间，到底选谁呢。”
警察无语地盯着她，神情严肃地批评教育，“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不动就扇别人巴掌？”
“是，我记住了。”顾晴欢连连点头。
目送警察走远，顾晴欢拖着季恩恩走到洗手间，拧开冷水，往她脑袋上劈头盖脸地浇。
季恩恩尖叫着躲开，“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好！你就是想变换着花样欺负我！”
“你闭嘴！”顾晴欢用力按住她的脖子，逼迫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冷冷开口，“要不是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早就送你去警局了，你自己看着镜子，好好问问自己，你之所变成这样，真的是我害了你？你第一次碰那玩意儿是在什么时候？害你的究竟是你自己，还是别人？”
季恩恩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晕染的眼线渐渐随着泪水，成为两道乌黑的液体流下来，夸张的假睫毛早就飞了，高饱和度的橙色唇釉除了让她看上去显得廉价之外，并不匹配她这张年龄不大的脸。
其实季恩恩有一双很好看的杏眼，不化妆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她也是喜欢过这样的自己的。
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开始变了呢？
季恩恩咬着牙，双肩抖动着，尽管她在强忍，可仍旧忍不住呜咽起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年，有人在我的杯子里放了那玩意儿，后来，我就跟上瘾了一样，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也恨自己，更恨那个人，可我不知道是谁想要害我，我找不到他……”
季恩恩睁大眼睛，脸上的妆像鬼一样混合到了一起，她手心发凉地紧紧抓着顾晴欢的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在自己家里，被不知道的人在水杯里放了那东西，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把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给换了，可是没用，我当时已经染上了，我很害怕，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偷窥我，在冲我冷笑，我每天都不想回家，那个家里藏着一只看不见的鬼，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顾晴欢呆呆看着她，她是真的恐惧，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恐惧骗不了人，她原本以为，季恩恩只是叛逆期到了，所以才会任性，她根本没想到，原来她竟有这样一段经历。
她慢慢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沉默片刻，低声道：“可你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你还有其他选择。”
季恩恩不屑地笑了，“你跟那些人一样，只会跟我讲大道理，可当我支撑不住，想要向你们求助的时候，你们却一个个躲开了我。既然你们帮不了我，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给我灌输大道理？”
她胡乱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低头的一刹那，忽然瞥见了顾晴欢手上，被她的指甲给划伤的伤痕，她咬了咬唇，小声说：“我季恩恩绝不会随便欠下人情，今天的事，谢谢了，以后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季恩恩刚要离开，顾晴欢伸手拽住了她，她缓缓回头，神情淡淡地盯着她，“谁说我不帮你了？”
季恩恩身体一僵，过了好半天，她自嘲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么是可怜我，要么，是想利用我来威胁我哥。”
顾晴欢重新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字，清晰地开口：“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被你讨厌的人帮助，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