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云月一惊,抿着唇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苏云泽蹙眉,道:“月儿,这些画像和人名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苏云月又是抿了抿唇,直觉告诉她,乌志鸣没有骗她,可为什么找到这些人的名字呢?苏云月眉头拧了拧,忽然就释怀了。
是了,她都能易容换名来到平兰城,更何况是旁人呢?
“月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云月抬眸看向苏云泽,道:“哥哥,找不到人名,不代表人不在军中,我都能易容换名来到平兰城,奸细一样可以,哥哥,我确信这里有奸细,可能不止是在军中,城内说不定也有。”苏云月想起那日里在客栈盯着她和容琛的黑衣人,忍不住说了出来。
当苏云泽听说苏云月一入客栈便被黑衣人盯上时,脸色都变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平兰城多年,自认对这里熟悉,可因为苏云月,他忽然发现平兰城对于他而言是多么的陌生!
“所以哥哥,不要掉以轻心,奸细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只是他们伪装的很好,莫说旁人,我若不跟哥哥说实话,走在街上时,哥哥也一样认不出我不是么?”
这话好似一闷锤,狠狠垂在苏云泽身上,苏云泽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苏云月心下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苏云泽的手,道:“哥哥,如果可以,我明日里想去城楼上看看,可以吗?”
苏云泽看向苏云月,见她目光里满是恳求,本想说城楼上风大寒冷,可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只笑着点了点头。
……
翌日一早,苏云月将给妇人们交代了做手套的事情后,便让左弛带她去了西城门。
因与辛武国接壤,从平兰城开始,一直到上京城,都是西城门是高高的城楼,而东城门只是城门,如此,是为了西部蛮夷来犯时,容易防备,而东城门不设城楼,是为了日后便于收复。
而平兰城的西城楼,可谓是整个儿天业最高的城楼。
苏云月站在下面望了半晌,高高的青灰色石墙,瞧着说不出的坚固,却也说不出的沧桑,多年战争,也不知这座老城是否疲惫……
“娘亲……”
得知苏云月要来,叶韵贤特意来迎。
苏云月点了点头,跟着他一道上了城楼。
如今守在城楼上的将士们都知晓是叶韵贤的娘亲发明了手套,听闻他母亲要来,自是十分激动,都想瞧一瞧这个造福众位将士的妇人是个什么模样。
因着这一点,无人关心苏云月这么个无品阶的妇人为何能上城楼上来,瞧见她时,只感激的行礼致谢。
“罗夫人……”
苏云月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拓跋晖,闻言微微一愣,抬眸望向拓跋晖,见他笑得一脸温和,也笑着行了一礼。
“罗夫人免礼。”拓跋晖出声,笑道:“罗夫人本是来探望爱子,却是为我军中将士谋了福祉,多亏有罗夫人在,将士们才能少受些苦,该是我向罗夫人道谢才是。”
拓跋晖浅笑,一言一行彬彬有礼,温和谦逊,与前世的安平王似有重叠,但两者却又不完全相同,如今的拓跋烨身上多了英气,多了硬气,也多了底气。总是军中人人喜爱,却是无人轻视,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拓跋晖,他与拓跋烨不同。当年拓跋烨统领部下,是由内而外的威压。但拓跋晖不一样,他就像天上的太阳,可以温暖你,照耀你,但仍旧可以威慑你。
相比于拓跋烨、拓跋铭,拓跋晖才是最适合做郡主的那个。至于拓跋铭,此人大抵是适合做乱世枭雄,亦或者风|流王爷。
苏云月温柔一笑道:“殿下无需这般客气,我等都是天业的百姓,家国安定,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况且,我也不过是出于爱子之心,尽了绵薄之力罢了。”
“罗夫人谦逊了,天下爱子之人众多,如罗夫人这般的,少之又少,我还是要多谢罗夫人。”拓跋晖说着,朝着苏云月行了一礼。
“殿下如此,便是折煞民妇了。”苏云月俯身还了一礼,无论如何,拓跋晖都是四皇子,她总不能受他的大礼。
待与拓跋烨分别,苏云月这才接着往前走,因着手套的关系,不少将士向致谢,就连跟在她身旁的叶韵贤都因此被大家喜爱了几分,弄得叶韵贤心情很是复杂。
且因为手套的事情,在苏云月离开后,不少人看到叶韵贤都夸赞他有个聪慧又心善的母亲,直到大战结束,叶韵贤那菩萨般的好母亲仍是军中一个大梗,却久经不衰。直到多年以后,将士们在军中还会同人说:“难不成你也有个菩萨般的母亲?”亦或者“难不成你母亲也会做手套?”
当然,这一切苏云月是不知晓的,而后等这些话传到苏云月耳中时,已经过去很久,叶韵贤也已经建功立业。而苏云月,原本因此事对叶韵贤有那么些愧疚,一直想着告诉他真相好同她道歉,再听了这些后,当即放弃了这个打算。
有些事,还是莫要说的太清楚为好。
不然,叶韵贤得知了真相,心下不知怎么别扭呢!日后,她还如何同他相见?
拓跋晖去城中巡视后,城楼上便只剩下了苏云泽,见到苏云月来,苏云泽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将苏云月待到城墙边,望着远处的荒漠,道:“这便是平兰城外的黄沙漠。”
闻言,苏云月放眼望去,便瞧见漫漫黄沙,一望无际。在黄沙之中,是辛武国人驻扎的帐篷,可总是帐篷顶顶,也难以为黄沙增添任何色彩。
这片黄沙是如何的壮观,又是如此的悲壮!她就像是一个母亲,一个用尽全部力气孕育了孩子,如今提不起丝毫力气的母亲。
可苏云月知道,土地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母亲,无论她感受到多少风雨血泪,又经过怎样的艰难痛苦,只要到了来年春天,她都会休整过来,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来养育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那就是辛武国驻扎的军队吗?”苏云月眺望着远处,轻声问道。自从习武之后,她的视力和听力比以前好了许多,虽说比不上墨音她们,但比之常人已经好过很多,可纵然如此,他也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和帐篷。
“嗯,对,从上次大战之后,他们已经在那里驻扎很久了。”苏云泽点头,望着那些帐篷,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你说他们冷吗?”苏云月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