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没有？”
容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笑着朝她靠近。
苏云月窘迫万分，背过身一边往床里侧挪动一边道：“真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我没有紧张。”
“没紧张，你往里挪什么。”
“嗯，你离我太近，我嫌热。”苏云月话音未落，就悲伤的发现，她已经贴上了墙，完全没办法在前进一分，而容琛的微凉的身体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一时间苏云月只觉得前后夹击，无处可藏，无路可退。
“热？”容琛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伸手抱住苏云月的腰肢，下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道：“那正好，我体寒，你凑我近一些就不热啦。”
苏云月：“……”
苏云月憋红了一张脸，也没能接上他这话。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又自己傻乎乎地往里跳，实在是怪不得旁人。
她心下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放松下来，容琛无声地笑起来，那双好似藏着万千繁星一般的眼眸越发明亮。
“你很讨厌拓跋烨？”
半晌，苏云月脸上的热度完全消散时，她听到了容琛的问话。
“嗯。”
“为什么？”
“原因很多。”苏云月闭着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容琛解释她重生的事情，即便容琛喜欢她，也未必相信这种事，但好在她跟拓跋烨如今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便是查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那也是拓跋烨有错在先，毕竟，她重生归来的那段时间里，人微言轻，本身渺小，根本没有能算计拓跋烨的能力。
“嗯。”容琛点头，想起花朝节上拓跋烨给苏云月下药的事情，某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苏云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道：“我知道你想护着我，但这件事情，我想自己处理，如果我是在对付不了他，我再跟你说，你再来帮我，好吗？”
容琛愣了一下，随即抵着她的额头笑了。
“月儿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哎，别闹，说正经的呢！”苏云月伸手推了推他，容琛少年心性，长得还这么好看，如今这般靠近她，实在是引人遐想……
见苏云月的脸再度红起来，容琛低笑出声。
“你既然都开口了，我自然是要答应的，不过日后可莫要在这般莽撞，算计人可以，但偷看活春宫却是不行的，若是你真的想看，那也合该是叫上我，咱们一起去看。”
“不知羞！”苏云月被他逗乐，瞥了瞥嘴笑着翻过身。
容琛也不拦着她，伸手从背后抱住她，握住她温热的手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有一点，月儿，无论如何，都不能以身涉险，一切的算计，都要以保住自己为提前。”
“嗯。”
这一番话落在苏云月耳中，听得她整个儿心房都暖了起来。她想，能得一人如此，何其有幸？
她再度翻过身来，对上少年好看的眉眼，问：“我这般算计别人，你就不觉得我心肠歹毒么？”
“呢？”容琛一边的眉高高挑起，险些要笑出声来。
“这就算歹毒了？你是屠城了？还是灭族了？我还嫌月儿你善良过头，手段不够呢！怎么？可否需要容小世子教你几招？”
见容琛一本正经，苏云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我以为容小世子跟随智和大师游历四方，修的是普度众生，不成想容小世子还会算计人？”
“那是自然，这是身为一个世子的觉悟和休养，太过心软，如何撑的住容王府？又如何护得了意中人？”
容琛话落凑过来，在苏云月额前轻轻啄了一下，方才握紧了她的手，十指交错，低声道：“我自幼便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当年全上京城都眼看着容王府出事，眼看着容王府没落，可有谁上来帮一把？阿珂这些年辛苦撑着容王府，在各大世家和皇家面前周旋，何其辛苦？又何其不幸？可有谁曾心疼她？她也不过是才十五岁，在我回上京前，却是一个好觉也未曾睡过的。”
容琛的话很低，一字一句，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平淡，如水一般的平淡。
苏云月原本还为那一句“意中人”而羞赧，可待听了容琛接下来的话，心下却是半分悸动也没，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
刚重生的那段时间里，她曾经不止一次怨恨，深夜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噩梦惊醒，巨大的痛苦折磨着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满心的不甘，满心的痛苦。
也不止一次地在无眠的夜里问佛祖，为什么旁人要来算计她？为什么尚书府落到了这般地步？
可如今，容琛告诉她，这世上并非没有错，就能够过得容易，别人可能活的会更艰难。那些藏在光线表面下的阴暗龌龊，旁人不得而知。
“月儿，我也曾怨恨，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当年我跟阿珂不过是两个孩子，容王府正是不参与朝政党政，旁人为何还要算计我们呢？一个以医术获封的王府，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算计的呢？可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月儿，这世上没有无关无辜的好，却有无关无辜的恶，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拼了命地去强大自己，学会便应对世俗，学会满盘算计，学会走一步看十步，更重要的，我们要学会心狠，只有对敌人心狠，我们才能活下去。”
容琛握着她的手不断用力，握的苏云月有些疼。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有的只是肃穆和坚定。
透过那好似藏着黑暗和阴霾的眼眸，苏云月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悲凉，以及悲凉下隐藏的万丈光芒。
原来，所有人都活的如此艰难，原来，所有人都要步步算计，时时谨慎。
所以，怨恨吗？狠吧！不甘吗？没办法甘心啊！
那要怎么办呢？就只能一步一算计，一步一谨慎，让自己不断强大，不断狠心，只有如此，也唯有如此。
苏云月凑过去，闭上眼睛在少年漂亮的桃花眼上吻了吻，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吻了吻。
之后，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少年的额头，道：“你说的对，但是容琛，你还有我呢，我们一定要在努力一点儿，步步为营，步步谨慎，找好退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
这话，她既是告诉容琛，也是提醒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