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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下午的时候,天色渐渐转为阴沉,阳光透过浓稠的云层,稀稀落落的照下,我坐在房中的紫铜暖炉旁,信手翻着诗经。小桃坐在一旁绣我早晨画的那个维尼熊,芊细的指尖熟练的穿针引线,灵巧的来回跳跃在如水一般盈润的缎面上,小桃一边绣一边随口问道:“小姐,你的家乡在哪?”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问起我的家乡。

我微微一愣,那个远在二百年后的家乡,脸上浮起一层稀薄的微笑道:“离京城不是太远”。那份感伤早已随着时间的迁移变成心底的一道伤。

小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忧伤,抬头望我道:“小姐,对不起,惹您伤心了,记得小姐当初来府里那晚对我说您是来找亲人的,您一定很想他们吧。”

我点点头:“很想!但是恐怕再没有团聚的机会了”说到这里感觉喉咙都哽住了。

小桃焦急道:“小姐,您别难过!小桃不该提的,只是今天看您做您家乡那点心,我一时好奇心起才问的”那如碧水一般的濯亮的眼眸,此时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忙笑道:“这天阴沉沉的,弄的人心里也闷闷的,我只是有点想家,你提不提我都会想的啊!你愿意跟我提提,我倒觉得心里舒服的多。”我透过微微开着的雕花窗的缝隙望了望外面,天色已经变成铅灰色,预示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屋里雕花镂空珐琅香炉里,合欢香的袅袅香气,此时在沉闷的气压下变的那样暗抑。

我心底涌出一份感动,被瓜尔佳·楠勋抓到府里的那个夜晚,我充满着对陌生世界的惊慌与不安,我对周边的一切懵懵未定,甚至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我怎么会从二百年后的现代来到这里,编造了那么个,来京城寻亲人结果盘缠花完了,露宿荒野的故事,没想到小桃却一直放在心里,她这些年一直未曾提起,我想一是因为这宫里人多口杂、隔墙有耳朵。更重要一点,我想她是怕触及我的伤心事,一直都把她当小妹妹看,没想到她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这些年幸好有她风风雨雨的相伴。

见小桃依然有些自责不语,我又道:“我们家乡还有很多好吃的点心,等我教给你做。等有一天我们不在皇宫了,就去开个西饼店。”说完,我自己也笑了,离开皇宫恐怕是个梦想了。

小桃也笑了,几分不解的道:“小姐现在贵为娘娘,为什么还想出去,外面的日子多动荡啊!”

对于我而言,外面的日子虽无锦衣玉食,但起码是自由的,在皇宫里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金瓦红墙生生隔断了外面的天空。

我只是轻轻笑着道:“也许,我以前在家乡自由惯了所以总想出去吧。”

小桃有些憧憬的道:“小姐的家乡人和人一定很平等吧。”

她突然说到平等两字我心头一颤,微笑道:“你怎么知道呢?”

她继续低头绣着维尼身上那红色的小T恤,快速跳动的手指,闪过一晃晃白色幻影,软语道:“小桃跟了小姐这些年了,好象在小姐的心里从来没有高低等级,我曾想小姐是从世外桃源里来的呢。”

我拿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盏中是春季从茶树采摘下的,细嫩芽头炒制而成的上好苏州碧螺春,茶汤在那骨白的茶盏中色泽银绿、翠碧诱人,留在齿唇间的是袭人的清香,随着那清香思绪缥缈的飞出了好远……

悠悠道:“我家乡那里人和人是平等的,没有等级制度,每个人都忙碌着做自己的事情,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的话仿佛带着魔法般将小桃吸引:“小姐您读过很多书吧?”

我点点头:“十几年吧。”从六岁上学到二十岁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清朝。

小桃好奇的问:“您家里一定是书香世家,请的起先生,我们家小姐曾经也想读书,但是老爷不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摇摇头:“我上的是学校,有很多人的那种。”

小桃停下手中的刺绣,疑惑道:“什么是学校啊?”

我想了一下:“类似私塾”。我尽量用她能明白的词语解释。

小桃惊讶道:“女孩子怎么可以上私塾呢!男女授受不清。”

我微微笑道:“我们那里可以,学校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去上。”

小桃虽还带着惊讶,但还是羡慕的点头道:“小姐,你们家乡那真好。”

手中的诗经随手翻到《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忧。我合了书嘴角扬起轻轻一哂,何处能寻到忘忧草?将它栽种,一心想着你。使我心痛又悲伤。原来诗经里的女子与我有一样的心思。窗外雨声沙沙,天色早已变的灰蒙见不到丝毫光彩,眼前却晃过他那明媚温暖的眸子。我害怕安静,害怕这种阴晦的天气,害怕在思念里沉溺,我越想逃离这记忆,却越深陷的不能自抑。

曾经少不更事的自己,就这样不察觉间消磨殆尽,只是这种蜕变让人痛彻心扉,心中再大的波涛汹涌面上也永远要波澜不惊。雕花长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夹杂着狂风磅礴的呼啸,我的心里也是狂风暴雨般纠缠的思念,胸口像被重锤击打般,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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