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回了府,这趟温泉之行仔细算起来大抵只有薛明月认真泡了回池子。
因着回去的气氛严肃,车马行的比来时快了许多,回府时还未到晌午。
吃了午饭刚睡醒,薛霖就偷偷摸过来了。
“阿姐,你上回让我找铺子我找着了!”
“在哪里的铺子?”
“就在街角,离锦衣阁不远。”
薛明月有些诧异,上次随口一说让薛霖在锦衣阁附近寻个铺子,这么快就找到了?要卖些苏绣纱,最好还是在人多的地方,她想来想去没有比锦衣阁附近更好的去处了。
去那处做衣裳的达官贵人多,店铺开在那里,只要货跟得上便是坐等收利,只是一时间没有铺子转让。本想这次回来便换个地方盘铺子的,谁成想真的让薛霖找着了!
“不过阿姐,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将军府的小姐出去开铺子……”薛霖想起季飞雁的鞭子,有些踟躇。
薛明月拉着自家弟弟坐下,“阿娘出身江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况且府中虽有赏赐,实实在在的银钱却不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可是……”薛霖还是有些顾虑,只是如今铺子都是自己给姐姐找的,再说别的阻拦之话就没意思了,“阿姐不必出面,若是有人来问,只管推给我!”
说完嘿嘿一笑,自觉聪明异常,惹得薛明月又一阵好笑。
“也好,对了,你再去寻个绣娘裁缝的去铺子里。”
“阿姐是要开衣裳店?那正好不必寻了,那铺子原先就是个裁缝店,只是掌事的要回乡,这才卖给了我。”
“还有这样巧的事!”薛明月又与薛霖说了些开铺子的想法,不觉天已经有些黑了。
“我有些累了,你跟阿娘说我便不去吃饭了。”
薛霖看了看外间,才知道已到了晚间,暗骂自己没刹住闸说了这许多,阿姐奔波劳碌了半天想必是乏了。
“那阿姐先休息,我等会让人送些粥菜过来!”说着就走了出去,一边走着一边碎碎念些个菜名,着实可爱。
“薛将军,留步留步?”
薛元奇本就是武将,走路向来比那些个文官快,向来也朝中官员也没什么私交。
这日却被户部侍郎陈桢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薛元奇有些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便看着一个有些圆滚滚的身子的伸出手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大口喘着气。
“我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陈桢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又顺了顺气。
“飞雁等我回去吃饭。”
薛元奇想了想,认真的答了一句。
陈桢便是季飞雁好友阮岚的夫君,季飞雁常常提起,但这两人也仅限于见面点个头的交情,薛元奇有些想不通今日为何要拦下他。
武安大将军是皇上封的号,安的是边疆,也是帝心,他不适合也不能与朝中重臣交往过密,否则便有结党营私之嫌。
陈桢有些无语,待到喘过气,又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着,“我听说景王向皇上请旨要娶侧妃了,惹了皇上生了好大一通气!”
薛元奇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
陈桢见此,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只得恨恨的看一眼,自己接下话。这个呆子只知道行军打仗,对这等秘事却是丝毫不关心,殊不知在这定京城里,这些皇家秘事才是真正要人命的东西!
“要娶的就是定远侯的女儿,就是前几日与你家明月游玩的那个江子萱!说是在庄子被昌乐公主撞见私会了!”
这等皇家事与自家女儿扯上了关系,薛元奇这才听进脑子里,面色紧张起来,有心想问一时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莫要慌张!”陈桢看向来稳重的大将军失了往日的镇定,有些想笑,好歹忍住了,低低安抚了一句又接着说,“景王向来默默无争,皇上也一直不愿他娶门第高的世家女子,这回与定远侯的唯一的女儿不清不楚,皇上虽然同意了却是看在昌乐公主的面子上同意的,你可看出些什么来?”
薛元奇虽是不善于这些弯弯绕绕的心计,况且这事咋一听来似乎只是些婚假的后宅之事,但多年战场的敏锐还是抓在了一个讯息,景王似乎有意于皇位?
薛元奇看了看陈桢胖乎乎的圆脸,能将这等事特地来说与他听,心下自是十分感谢。
“陈兄好意,薛某心领了!”
陈桢见薛元奇已经听懂,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天知道他有多怕这将军只会打仗听不明白这等皇家争储之事!
“好说好说,改日来我府中做客,我正好新得了一罐茶,生长在雪山顶峰的,香的不得了!”
“薛某是粗人,实在不懂这些”,刚回朝时,也有不少官员这样说过类似的话,薛元奇一顺嘴就说了出来,见的陈桢脸色瞬间变黑,立刻又补了一句,“不过飞雁应当爱喝的,就叨扰了陈兄了!”
陈桢笑着拱了手作别,往自己的轿子走去。心里暗骂若不是昨晚夫人非要让他来说这两句话,他才不会费这事呢!而且还走那么快差点没追的上!思及于此小声的说了句话,“我府中也有妻女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哼!”
薛元奇却是步子慢了下来,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话。既然景王之前并没有露出要争储的意思必定是要韬光养晦的,此番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了,不知那两日在庄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月儿有没有受到惊吓?
想到这,薛元奇有些心神不宁,加快了脚步。
“听说景王向定远侯府下聘,要迎娶江子萱做侧妃了。用自己的弟弟将景王送到妹妹的床上,一箭双雕!我说你这回做的也太绝了吧!”说话之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罗明。
酒楼里并不安静,门一打开便传进来些丝竹之声,江衍之便想起那日公主府薛明月的琴声来。
“我原只是想让姨母发现景王的踪迹,谁知道他竟跟江子萱厮混起来,算他倒霉罢了。”江衍之安坐如常,说起算计自家兄弟来也不见丝毫异动。
罗明摇着纸扇走进来,外面的小厮立刻关上了门,阻绝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