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子晨看着面色苍白的安承王,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子卿,其实你不用愧疚的,既然落落必须要嫁给我为太子妃,她不记得你对她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安承王面色依旧不好,但是听到太子这么说,只好应和的点点头“大哥你说的对,落落那么重情义的人,倘若一直记得我,我会愧疚,她跟你在一起也会愧疚,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太子没说话,只是看着神色暗淡的安承王,他忍不住问道“子卿,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和她明明两情相悦,如今她不仅忘了你,甚至忘了当初的自己。”
安承王苦笑一下说道“大哥,如今既已成事实,又何必纠结当初呢?让她的唯一只有大哥便好了,我是真的希望她可以过好的。”
耀子晨看着自己这个明明没哭却让他觉得在痛哭的弟弟,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承王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大哥,她最近还好吗?皇阿玛知道这件事了吗?婚约。”说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这样不停问东问西的自己一点都不洒脱。
耀子晨却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弟弟,他淡笑着说道“她挺好的,变得跟一个小孩子一样,爱哭爱闹爱缠人,但又很单纯,一串冰糖葫芦就能哄得了她,最近叶家二公子回去的也勤快了很多,她一直都挺开心的。”
安承王听着太子露出幸福的表情说他心里的那个人,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太子口中的那个人,落落在他面前除了他说不要再继续了那次哭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哭过,也不爱闹,总是很懂事的陪着他,更不缠着他,给了他足够的空间,至于冰糖葫芦,他更是没见她吃过。
突然之间,他很迷茫了,如今要跟他大哥结婚的不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小丫头了,那他的落落呢?真的不在了吗?
太子没注意到自己二弟的异常,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皇阿玛知道了这件事,也挺纠结的,既顾念宰相是我额娘的母家,又担忧落落嫁给我,对我没有任何的益处,更担心我和落落没有感情,想过让落落当我的侧妃,不过最后还是同意让落落当我的正妃,婚约如期举行。”
安承王点点头,勉强撑出一抹笑意说道“那就恭喜大哥了,大哥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落晴啊。”
太子没再说话,看着自己的二弟,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想做什么了,是希望他过去陪着落落,那样落落就说不定会恢复正常的神志,可他希望吗?
他不敢再像以往保证自己是单纯为了自己二弟依旧要娶那个丫头,他甚至私心的希望那个丫头永远不要恢复神志,永远当他的痴傻太子妃就够了。
可这样的心理,让他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的二弟不由浮起一抹愧疚,最后他只好安慰道“子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遍天下所有的神医和良药,一定会治好你的。”
安承王点点头,柔声的回道“那我就先谢过大哥了。”
等到太子离开安承王府后,安承王再也撑不住自己嗓子里憋着的腥甜,直接吐到了凉亭旁的池塘里,而这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忍不住开口“二哥,你终究想要瞒多久呢?”
听到声音的安承王忍不住扭头回去看,入眼便是一个一身淡黄色长袍,墨黑色的秀发利落的搭在身后,一双极有特点的桃花眼正凝重的看着他,而雌雄莫辨的脸庞更忍不住令人分神。
“子安,你怎么会来这里?”安承王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才淡淡的问道,对于这个不善言语的弟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而意王耀子安却没先回复他,而是眼睛直直的盯着池塘里晕染开的鲜血,说道“陈太医说,你并不是普通的心疾,而是被人所害导致的心脏衰弱,已有八年之久,可是皇额娘和皇阿玛却从未知晓,你说,是陈太医嘴太紧,还是你太会装呢?”
安承王听着自己弟弟冷淡而又平静的语气说着惹人不痛快的话,还真是令他难以开口啊,只好说道“子安,你想多了,我只是天生的心脏不好罢了,而陈太医也配了药能够缓解,所以才觉得不需要告诉皇额娘和皇阿玛。”
意王点点头“或许是你说的这样,可是,二哥,前不久紫栀中毒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到耀子安这么说,安承王的瞳孔不由放大,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五妹也中毒了?难不成中的也是这种毒吗?”
耀子安突然笑了一下,声音轻佻的说道“难不成中的也是这种毒,果然二哥你中毒了不是吗?”
这时安承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自己的弟弟下了套,可他却懒得隐瞒了,但还是问道“那紫栀中毒的事情是真是假呢?”
说到这,耀子安的神情也不由凝重了起来,“这件事是真的,只是皇阿玛压了下来,知道的人不多,就连紫栀也不知道自己是中毒,只以为自己是生病了。而皇阿玛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不让声张。”
安承王看着自己虽然长得好看却不爱笑的弟弟,好奇的问道“倘若皇阿玛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连我和太子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子安?”
耀子安看着自己越来越傻的哥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声音清冷的说道“紫栀在皇额娘宫中居住,而请平安脉的是陈太医,你说呢,二哥?”
安承王这才反应过来,毕竟他都能从陈太医那里知道自己的事,能够知道紫栀的事也不稀奇,“那陈太医怎么说,紫栀中的毒是跟我一样的毒吗?”安承王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却看见自己的弟弟点了点头,他不敢相信的问道“难不成下毒的是宫里的人,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出宫住了才会让人有机可乘,看样子下毒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宫里的人,难不成真的是我跟太子猜的那样,是他们?”
耀子安却是摇摇头“这件事,没有证据是无法证明的,出来背锅的也都是些小宫女小太监,真正的主谋自始至终都在暗处,皇阿玛一直没能找到,现在也是很难的,对于他们,也只能怀疑,却不能做什么。”
安承王却很担忧“那紫栀怎么样,她身体还好吗?陈太医怎么说的?”
耀子安示意他不用那么担心,才淡淡的说道“二哥,你放心吧,紫栀向来跟我一样不爱喝药,但凡汤里加了一丝药,她都会喝不下去,陈太医说紫栀并未摄入过多的毒素,所以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听到意王这么说,安承王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幸好五妹不用跟我一样经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耀子安看着是真心为紫栀高兴的安承王,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二哥,你担心五妹,你有没有想过皇额娘,大哥,还有,我,也会担心你呢?”
安承王抬起头来看到自己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弟弟看向自己的眼里充满了担忧,不由笑了笑“子安,有些事情没办法改变,倒不如顺其自然的接受。”说着看了看在池塘里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血迹,他淡笑了一下“再大的痛苦,时间都会冲淡的不是吗?”
“不是,我听说宰相家的小姐心智受损,她忘了你,你真的能忘了她吗?”耀子安也跟看向池塘里。
“子安,你还小,你不懂,或许一开始我和她的相遇就是错误,自始至终,跟她定下婚约的都是大哥,而不是我。”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耀子安则是向池塘里投了很小的一粒石子,然后平淡的说道“你看,即使你认为痛苦已经被抹平了,可是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依旧会泛起涟漪不是吗?”
安承王听到弟弟这么说,笑了笑,然后勾着他的肩说道“难不成你这是鼓动我去抢太子哥哥的新娘吗?”
耀子安摇摇头“不是,倘若叶落晴并未变成这幅样子,我会希望你能带她走,可如今的她,在太子哥哥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安承王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子安,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理智。”
这时候,两个人突然谁都没有再说话了,随着一阵风的律动,耀子安的长发被风吹起,本就雌雄莫辨的脸庞,隐隐约约中更增添了一抹绝色。
安承王打趣道“幸好子安你是个男的,不然这么好看的绝色美人还真想娶回家当妻子呢!”
听了这话,耀子安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忍不住拂袖站了起来,临走时还说了句“真是好心没好报,良心都喂了狗吃了!有空多回去陪陪皇额娘吧,她很想你!”说完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而安承王耀子卿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呢喃的说了句“谢谢,虽然你并不知道你和我不是一个额娘,可这份感情反而更加弥足珍贵了。”
之后安承王忍不住看向了宰相府的方向。
“或许再次见到你就是太子娶太子妃的那天吧,我的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