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里,婉娴皇后躺在床榻上,不停的咳嗽,玲烛在一旁看的很是揪心,她走上前轻拍着皇后的后背问道“娘娘,用不用奴婢告诉皇上,最近不知怎的,陈太医开的药也不怎么见效了。”
婉娴皇后却是摇摇头,安慰她“本宫没事的,不用告诉皇上,只是最近紫栀那丫头总是神情恹恹的,本宫很是担心。”思及此,皇后的神情不由浮起一丝忧愁。
听到皇后这么说,玲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那天的发现告诉皇后,她挥手让宫里其他的宫人都到殿外伺候,然后依旧轻言细语的说道“娘娘,奴婢怀疑五公主是被人在膳食里下了毒,奴婢昨日去公主宫里,发现养生汤里有跟咱们之前发现的一样的药渣。”
皇后不由心脏一紧,担忧的问道“那紫栀有没有看太医,下药的人是谁查出来了吗?难怪本宫看她最近总是懒懒的,也不爱闹了。”
玲烛点点头“昨日陈太医给公主请平安脉时,说只是有些心口郁结,吃两日万金丸就能好了,至于下药的人,奴婢没能查出来,因为养生汤是文鱼熬得,可是在那之后也经受了好几个宫人,奴婢没办法一一确认,怕打草惊蛇。”
皇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玲烛端来一杯茶水伺候皇后喝下,皇后突然神情就很悲伤“玲烛,本宫没能保护好她的女儿,本宫身为耀国一国之母,更是后宫之主,却连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本宫当这个皇后,实在是愧对于她。”
玲烛叹了口气,然后将皇后从床榻上扶起,在皇后的身后垫了几个枕头,“娘娘,您已经尽您最大的能力了,只是敌人在暗,我们防不胜防罢了。”
婉娴皇后靠着枕头,淡淡的说道“这件事除了那个人没人会做,本宫本想安静度日,养好这几个孩子而已,早在紫玉差点夭折的时候,本宫就不应该息事宁人。”然后苦笑了两声“可是本宫还能做什么?这一副病躯不知何时就不在了,到时候,还有谁护着她的孩子们和本宫的卿儿。”
她吩咐玲烛拿出一张纯白的圣旨,然后蹒跚的从床榻上坐起,玲烛研好墨后,婉娴皇后一笔一划的写下旨意,然后交给玲烛“不论以后发生什么,这道旨意就当做本宫身为他的额娘,唯一为他做的事吧。”
玲烛点点头将圣旨收了起来,等到她回来,看着又陷入睡意的婉娴皇后,眼里不由流出了一行泪,暗道,一定要保护好婉娴皇后,才能不辜负主子的托付。
皇上在荣庆殿里,听着陈谦陈太医的汇报,神情一直很凝重。
“皇上,微臣在紫栀公主的饮食里发现了有着微毒的食材,虽在药材里极少会用到,但多数也都定会有辅助的温和药材,就这样突兀的加在公主的饮食里,尤其公主年龄不大,对公主的伤害是极其明显的。”
皇上问道“这件事都谁知道?”
陈太医的目光沉了一下然后说道“回皇上,只有微臣一人知道,最近几日公主总是没有食欲,而且闷闷不乐,皇后娘娘才托微臣去给公主请的平安脉,但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也是查阅了古籍才敢确认回禀皇上的。并无她人知晓。”
思索了一下陈太医还是接着说道“皇上,这种毒药,只有东南方才有,微臣斗胆猜测这毒药应该是从宫外带来的,因此药特殊的药性,太医院里不曾收录此药。”
皇上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他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子,然后说道“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皇后了,她总是忍不住劳心费神的,既然如此,以后紫栀公主的平安脉也就你负责吧,朕还安心一些。”
陈太医向前一步行礼“是,微臣定会尽力调养紫栀公主的身体。”
“嗯,你下去吧。”皇上看了陈太医一眼说道。
“微臣告退。”
而等到陈太医走后的宗兴帝,神色却不是很好,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站了起来,最后忍无可忍的将杯子摔在了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吓得守在外面的魏成仁急忙跑进来。
“皇上?”魏成仁战战兢兢的问道。
宗兴帝面色不虞的吼道“五公主的饮食里被下了毒,你告诉朕,在这个皇宫里,还有人敢伤害皇嗣,将朕视而不见吗?”
魏成仁其实在外面就听了个大概,如今皇上一说,他更是吓破了胆,在皇宫里下毒,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他急忙跪下“皇上您别急,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宗兴帝眯了眯眼,然后突然坐了下来,对魏成仁说道“这件事不可声张,陈谦说五公主中的毒只有西北方有,中原不可能有,看来是有人跟东南那里的南疆国有勾结。”想到这,他深思了一下“魏成仁,你要细细了解都有哪些人经常跟宫外接触,这件事不容小觑。”
魏成仁点点头,然后说道“皇上,依奴才之见,您不妨将五公主身边的宫人都换了,只要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样五公主那里就不用担心了。”
宗兴帝点点头,这才露出一抹笑意“魏成仁,想不到你主意挺多的。”
魏成仁不好意思的挠挠帽子“奴才也只不过为了五公主着想,跟皇上待久了,不尽心不尽力怎么能行。”
“那行吧,你去筛选一些忠心的宫人替换了五公主殿里的人,至于文鱼,是仁德皇后的贴身侍女,照顾紫栀一直忠心耿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魏成仁急忙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安排。”
宗兴帝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吧。等到荣庆殿只剩宗兴帝自己的时候,他忍不住喃喃道“倩儿,朕对不住你,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女儿,你放心,朕一定不会再让紫栀受到伤害的。”想着他从众多卷轴里拿出仁德皇后的画像。
他的手轻轻拂过画上女子的眼睛,那位女子的眉眼弯弯,却因为眼神清冷,给人似笑非笑的感觉。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迷恋,“倩儿,如果你还在就好了,朕可以为你放弃所有的人,只要你还能回来。”
可最后,他也不过留下一声叹息。
而回到太医院的陈太医,细致的记录号今日紫栀公主的平安脉后,便告退出了宫,来到的却是宰相府。
和以往一样,他从侧门轻扣府门,叶家的管家一看是他,急忙将门打开,等到他进去后,小心翼翼留意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员,才将府门紧闭。
在府上正和叶落意下棋的叶宰相,听到管家传话,说陈家大公子来了,他的神情愣了愣,然后跟落易说道“父亲要去忙一些事,易儿在这乖乖看书好不好。”
叶落易一听父亲不陪自己玩了,撇着嘴说道“那易儿让大娘和娘亲陪易儿玩,哼,臭爹爹。”说着将棋盘推翻,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叶宰相也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对管家说道“走吧,不能让陈家大公子久等了。”
到了会客厅,宰相推门而入看到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青年,虽年纪刚及二十四,可确确实实是太医院的一把手,不仅因为他的父亲,更因为他天才般的医术。
他看着俊秀的青年冲自己笑笑,不由缓和了自己的神色“谦儿,好久不来府上做客了,叶叔叔可是很想念你啊。”
陈谦抿了下嘴,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忍不住乐了“谁不知道叶叔叔最近喜上眉梢,叶小姐即将成为太子妃,这是多少常人可望不可即的。”
叶宰相只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他问道“谦儿,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突然来府上找我。”
说到这,陈谦的神色凝重了万分“叶叔叔,昨日我给五公主请平安脉,发现有人在五公主的膳食里下了极其少见的毒药。”
叶宰相听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担忧的问道“那五公主现在怎么样?是和当年仁德皇后中的一样的毒药吗?”
陈谦沉声道“虽没有十分把握,但也有七八分确定就是当年仁德皇后中的毒了,只是当年仁德皇后正是临盆之期,才会只用过一次药就导致难产血崩了。如今五公主正值少年,加上五公主不爱喝汤水,所以只是微量的,如今已经控制住了。”
听到陈谦这么说,叶宰相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一些,只是担忧的神情始终挥散不去,他叹了口气“我再怎么说都是五公主的舅舅,当年没能遵守父亲的遗愿保护好家妹,已是愧疚不已,如今那些人将念头打到我侄女身上,实在可恶至极。”
陈谦点点头“叶叔叔,您不用着急,虽然一直找不到下毒的人,可如今这件事皇上知道了,毕竟会下力气纠查一番,想来那些人会受影响的。”
叶宰相听到陈谦这时候提皇上,也只是冷哼一声“那还真是谢吾皇圣明了。当初若用心查明一番,家妹也不会枉死,如今五公主也不必遭此横祸。”
陈谦不再说话,在叶宰相提起仁德皇后时,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