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一板,当场就说:“那边脱下来吧,当着我给不出去呢。”
这话又让安初没法接了,这该怎么说呢。好似怎么都不对,安初低下头,盯着身上的美衣。
齐惠拍拍安初的肩膀,温言细语,“傻孩子,奶奶逗你呢。”说完对着老太太说:“妈,这孩子是真被您吓着了。”
老太太显然也看出安初的情绪,就哼了声,“还是胆子太小,这往后这家里什么不是你的。挺直了腰板,干什么都给我理直气壮的!甭说这些首饰衣服,便是这院子,那恒贻,只要你一个眼神,崇谦还不都巴巴地给你送来。你男人都给你宠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没弄成女霸王的模样。”
这话说的,齐惠都不好意思接了。
安初抬头看看豪情万丈的老奶奶,好无奈的说:“奶奶,这怎么又扯到他了。”
虽然叶崇谦宠她这事儿是不争的事实,可也没宠到把什么都给她的地步吧。奶奶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再者说,叶崇谦要真做这样的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怕就是叶家的奶奶爷爷吧。
“不扯他,说你。”叶奶奶觉得有必要跟安初好好说道说道,从前身份不一样,现在倒也不迟,“你好歹也是安家的大小姐,现在手底下管着上千号子人。真站出来,也不比谁差多少。之前你婆婆还有崇谦他们都支持让你留在家里安胎。我就说没必要,搁过去,怀着孩子下地干活那都是平常事情,根本没必要这么金贵。我想的是,你这孩子性子说好听点是乖巧听话,往坏处说,那就是有点怯懦。好好的人家怎么养出来的孩子这般弱,我问不着你那过世的父母,可既然往后就是叶家人了,我就把话说在这里,叶家的男人都要往下压着点教,那是怕他们轻狂傲慢出去欺负人,就这般压制了,你看看你大哥,看看小六,便是崇谦他们几个不出声的,那走出去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女孩子,咱家里就崇诗一个,放开了宠,到现在那丫头出去,风风火火,一般人根本连近身都不敢,更别说欺负。”
安初有点懂老太太的意思了,跟叶家一个个走出去都不容小窥的女人相比,她实在是太软弱了。
“奶奶,我........”安初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其实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也挺厉害的,只是面对亲近的人,会变得很诚惶诚恐,越是珍惜的人事物,越是不敢去碰触。这是她的弱点,可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但这样的性格,解释是解释不清的。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根本不想去懂,她一晃手,说:“从前都翻篇,好的坏的,都过去了。往后你是叶家的二少奶奶,你男人掌着叶家全部的运数。这话我跟你婆婆都没说过,但你,我要说,你稳得住,崇谦就稳得住,恒贻就没问题,你这一旦跨了台,崇谦腹背受敌,恒贻的气数也能都给败坏了。”
这么严重的吗?安初不由得扬了下头,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嗯。就是这样!”老太太给安初提气,“往后就是你把天捅破了,也有的是人给你补。”
齐惠看安初有点被吓住的模样,解释说:“奶奶这也是看重你。崇谦.......他在那个位置上,你只有这一条路走。”
既然选定了叶崇谦当继承人,那往后安初就必须要跟上他的步调,八风不动。
安初抿抿唇,“我都懂。妈妈。”
她早已经明白自己嫁给叶崇谦后要面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辛苦,可她并不觉得难捱。身边的人,是他,再多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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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谦走进粟家的院子就先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粟清焰。
这小子这两年成长不少,小撇小胡子留的挺别致,见到叶崇谦,粟清焰就问,“叶哥,你来看我哥啊?”
“嗯。”叶崇谦停下脚步,问一声,“你哥怎么样?”
粟清焰一脸的沉重,“不爱见人,不爱说话,成天就闷在房子里喝酒。我刚回来找他说公司的事情,他也不搭理我,公司他现在是大撒手,彻底让我管了。”
“遇上难事了?”叶崇谦问公司的情况。
粟清焰摇头,“前面的事情基本都已经解决完了,接下来就是捧一波新人,这都是经年干过的事情,流程套路都有,关键就是我现在看人还不太准,拿不定主意这才来问问他。可他......”
叶崇谦鼓励粟清焰,“你哥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看出谁有潜力,眼光这东西靠的是经验,你自己先试试,不怕出错。别太小心了,真搞砸了,你哥正好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倒也解了现在的困局。”
这么一说,粟清焰一直紧锁的眉头才松开一点,好似真是这么个理。他既烦心公司的事情,又担心哥哥一蹶不振。若是能两全其美那是最好。
完全没了后顾之忧,粟清焰向叶崇谦道谢,谢过之后又回公司去了。
叶崇谦来先问候了粟家的二老,粟家的父母对叶崇谦喜欢的很,也器重,让他多劝劝粟烈焰。粟家母亲都抹眼泪了,“孩子没了还能有,他还年轻怕什么。这要是身体垮了,可一切就都完了。”
叶崇谦多妥帖的性子,先温言安慰一番粟家的父母,看两人情绪都稳定下来,这才转头去了粟烈焰的屋子。
粟烈焰婚后没有住在老房子,而是在外面置了新家。他们这些人,本质上都是不愿呆在家里受条条框框管制的。
走到门前一推门,现是被一阵浓重的烟味儿给呛到。自从知道安初怀孕,叶崇谦就一根烟都没抽过了。家有孕妇,该有的付出要做,他生怕自己身上有烟味惹了安初的不舒服。
咳嗽一阵,才挪步进去。
粟烈焰这屋子里根本就没处下脚,四处都被粟烈焰丢满了东西,有字画有乐器,还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粟烈焰此时蜷缩在房间中央的旧式沙发上,手里拿着雪茄,脚边东倒西歪的全部都是酒瓶。
看这架势,叶崇谦也理解了刚才粟家妈妈为什么抹眼泪。
他走到粟烈焰身边,用脚踢了下对方的小腿,“怎么着?这是不想活了?”
粟烈焰早已经看到叶崇谦进来了,可他就是不愿搭理人,这会儿听叶崇谦先开了口,他斜着眼瞅对方,语气不善的说:“这是来耀武扬威秀幸福来了?”
“可不是。”叶崇谦半点不在意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笑着说:“我这马上就要办婚礼,你这份子钱不能不出。孩子紧接着也要生,见面礼也得给我孩子准备上。先说好,给少了我可不要,你寒颤谁呢!”
“滚吧!”粟烈焰气的怒骂。
他都成这幅样子了,这叶崇谦竟然还来跟他说这些。
叶崇谦脸一肃,“你也知道这话混蛋?”
当年粟烈焰办婚礼的时候就是跑来这么跟叶崇谦说的,当时叶崇谦跟安初还异地恋呢,见都见不着,苦逼的跟什么似的。
粟烈焰是颓,可还没傻,他一抹脸,哑着嗓子说:“我这情况跟你当时不一样。”
他当时跑去刺激叶崇谦,那时候叶崇谦虽苦,可并没有伤经动骨,如今他的情况,跟当初的叶崇谦不能比。
叶崇谦一直耐心好,还言辞恳切的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粟烈焰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还能不知道!啊!我这都乱成什么样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现在能怎么办?我媳妇儿天天哭,骂我不是东西。我能怎么办?让她别跟从前那些人纠缠,她就是不听我的!没了孩子.......”这话说出来粟烈焰全身都充斥着一种悲伤过度后的愤怒,是真火。
“怪我?那我去怪谁!我他妈想孩子都想疯了,成天听见孩子在我耳边哭。要不是为了孩子,我能结婚!”
这厮醉的都说胡话了。
叶崇谦无奈叹口气,粟烈焰说情况不一样,还真是不一样。他说手心手背,也是句实话。他娶了的这女人是手心,那从前爱过的女人就是手背。真要是冷酷无情能抛开一切,他也不会落个花花公子的名声。
心里有些感叹,叶崇谦就说,“我早给你说过,做事要想后果。当年董旗那模样,你还不引以为戒。你当着是游戏人间,怎知不是人间在游戏你。董旗后来悔的差点把命搭进去,你再怎么狂,还能狂得过他。他最风光的时候那是个什么光景。可说到底,这些风光都没用,你看看他如今,带奶爸当的,比挣个十几亿不知开心多少倍!”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命运玩弄人,少年时都说要游戏人间,可最终,都求个美满安稳。真的能一辈子不动心不留情的人又有多少?
粟烈焰软倒在沙发上,问叶崇谦,“所以?你遇到安初之前宁可当个石佛也不玩,就是怕弄成董旗那样?老叶,你真能预见未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