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实音’太子爷，陈佳音其实更喜欢‘优悦声’的陈总社交。看着‘远扬器材’四个鎏金大字，陈佳音想，老陈说的对。
‘优悦声’确实是个很小企业，也许在业内代表某个巅峰，但是放眼全国，连五百强都排不进去。
和独立自强，吵着和父辈划清界限以证明自己能力的二代不同，陈佳音一点也不介意在老陈的光环下生活。既然拿身份压人，她当然毫无心理负担的选了最唬人那个。
杨总一听‘实音’大小姐来了，还以为天上落下块大馅饼砸自己头上，也顾不上下班，亲自己把人接到会议室，殷勤的不像话。
但这份热情维持的时间很短，等陈佳音说明来意后，杨总笑容立即淡了。他不着痕迹的看看腕表：
“陈小姐，您大老远来一趟，我要是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但也请你想想我的处境。我手头一堆订单，数量都不少，换成你，为一千来个小订单单开一条生产线，你报什么价。”
“我跟你交个底，你这订单的耗材是不费什么钱，主要开模贵。这批货是贵，但是下一批，刨除开模，能省不少。”
杨总问：“你看怎么样？”
陈佳音又和他聊了几个来回，知道谈不下来，也就不再纠缠了。她不气不恼，一点没大小姐脾气，微笑跟杨总握手，说了很多漂亮话，还约定有机会一定合作。
她斯文的做派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临走之前，杨总状似无意的说：“大耳机市场前景很好，这几天订货单突然多了。”
陈佳音一顿，随即说：“谢谢。”
她明白杨总的言下之意：有人针对她，故意选在这时候大量订货，增加她的订购成本。
这个‘有的人’是谁呢。可能是田成锦，也可能是别的大耳机厂商。陈佳音并不在意。她从‘优悦声’得到的经验是，对于一家公司来说，市场上，只有自己和竞争对手。
第二天，陈佳音直接去了采购部。
自从取消加班后，采购部的员工也不天天‘跑业务’了，上班时间才到，人来挺齐。陈佳音找了一圈，“你们经理呢？”
一个小职员说：“我们经理昨晚——”
浇花姑娘领着喷壶过来，笑眯眯的插嘴，“我们头跑业务去啦。”
不管是不是薛定谔的业务，陈佳音偷偷松了口气。
今天要去的这家器材公司和‘实音’有旧怨。
这家公司靠做器材零件起家，因为价廉物美，品种齐全，一度是全国最大的器材供应商，和‘实音’关系很好。坏就坏在老厂长去世，他儿子上位，仗着业内地位和好口碑，随便找了个借口，全部类产品涨价。
碍于老厂长的情分，而且他家的货确实全，能节约不少时间成本，众人虽心有不满，也忍了。但不久之后，众人发现，他们收到的零件质量越来越差。
众人找上门，新老板态度很好，又赔礼又道歉，叔叔伯伯叫的十分亲热，谁知转头把零件价格又提了三分之一。
老陈这人习惯未雨绸缪，他早察觉新厂长不靠谱，早有了准备。那一年，‘实音’的零件厂横空出世，如今已是业内最大的零部件供应商。
至于原来那家，早给挤压的没了生存空间，只能在‘实音’产品链薄弱的大耳机部分苟延残喘。
陈佳音预料到今天谈判的不容易，她想钱胖胖那么大岁数了，就别遭这个罪啦。
浩宇器材大厅。
陈佳音看看时间，已经等了四个小时。
比起远扬，浩宇器材的规模大了很多。午饭时间，员工三五成群经过大厅，眼睛不自觉往她身上瞟，然后朝彼此交换个心照不宣的下流眼色。
估计把她当成找上门的小三小四小五。
陈佳音举得茶杯，淡定的给倒了杯茶。她其实听不清他们的低语，但她感觉的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并不放在心上。
前台小姐纠结又警惕的看着唯一的客人，很怕她突然暴起伤人，耽误自己午休。看出她的担忧，陈佳音干脆直接过去，“郝总还在会。”
“是、是的。”前台有几分惊慌，还是露出职业微笑，“您看，已经中午了，郝总今天可能比较忙，也许没时间见您……”
陈佳音微微点头。前台偷偷松口气，又听她说：“你们公司，管饭吗。”
陈佳音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郝总躲她。但她今天非见郝总不可。她早观察过，浩宇办公楼只一个大门，大不了等到郝总下班。
重回会客区，陈佳音先给自己续了壶热茶。大厅的门正对着会客区敞开，实在太冷了。
这时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陈佳音好奇的按下接听键，柔媚的女声传了出来，“是小陈总吗。”
陈佳音说：“我是。”
那女人又说：“您不要误会，这是‘The ONE’田总的手机，我只是——”
“打错了，我不认识他。”
陈佳音冷冷撂下一句，正想挂电话，那边的人又说：“您不想见郝总吗。”
删掉通话记录，季慧重新笑的人畜无害。回到包间，她把手机放在田成锦面前，柔声说：“你这么粗心大意的，手机拉卫生间了，幸好服务生看见了。”
田成锦划开屏幕，见没有遗漏的电话和信息，便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今天的聚会是郝总张罗的，请的人不多，全是国内知名的大耳机厂商。因为邀请来的突然，客人们很难排开时间，并不是很愿意来。
但郝总是供应商，他们不能和他交恶。
季慧是桌上唯一的女性，郝总见她回来，便说：“小季，过来给我倒杯酒。”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聚餐从十点四十开始，他已经邀请她倒了十二次酒。大家对他的龌龊心思心知肚明，但一众人自持身份，谁也不愿说出让季慧留在他身旁的话。
‘悟空’的老总和田成锦交情不错。他小声说：“老家伙调戏你秘书诶，你不管管？”
田成锦混不在意，“阿季有分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