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一听‘男团’俩字就急了，“你们怎么骂人呢！”
小黄倒是个实在人，“不是我瞧不起自己，但就我俩这长相，不大适合吧。”
彩虹又急了，“你说自己不好看别拖上我。再说了，你以为那些明星有多好看，都是化妆化的！”
小黄示意他看田语桑，“你觉得自己和DR.田一样帅？”
彩虹一下蔫了，他再没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和田语桑颜值额差距。但他又很不服气，心说，他好看不也没用。
田语桑不知道他中所想，解释说：“一个组合，不用所有人都好看。你俩努努力，做实力担当。”
老周让小周带两人去办相关手续，回头一看，田语桑正盯着摄像机。
“这帮辣眼的有什么可看。”他走到田语桑身边，发现他其实只是对着摄像机发呆。
老周想了想，说：“我不觉得你挑的这俩有什么看头。”
“锉子里头挑将军呗。这么大的屋子老空着不像话，先找几个连连，添点人气。”田语桑关上摄像机，“再说了，现在台上有几个天赋好的，不都是硬练出来的。这俩说不定是个惊喜。”
“练什么练，现在这帮小年轻，嘴上说着努力了，你瞧瞧他们那歌那舞，你找条狗训一年都比这帮人强！”
流量文化是老周永远的痛，他冷哼一声，刚想骂人，又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忙转换话题。他说：“咱们其实可以省点事的。”
田语桑不明所以。他又说：“我眼前，有个很好的苗子。”
田语桑起初以为他说小周，但小周唱歌走调四肢不协调。抓念一想，他明白了，老周说的人是自己。
田语桑自嘲一笑，“我都26了。”
老周不解：“所以呢。”
田语桑说：“现在的艺人，从十四五六开始做练习生，幸运的十七八出道，最晚不过二十。等到了我这个年纪，都可以退居幕后做老板了。”
“小兔崽子，你非让我上火是吧。”老周气呼呼点一根烟，“一帮没TM见过世面的！”
“既然抄国外的偶像文化就抄的彻底点，也学学人家那高要求。你瞅瞅现在台上这波人，麦也不敢开，舞也跳不齐，老说偶像歌手不是歌手，MD，干脆直接说自己又想享福又不愿遭罪得了。”
田语桑赶紧劝，“你赶紧消消气，以后咱们也要混这圈的，到时候把人得罪了，都不用人背后资本治你，粉丝一人一口吐沫也把你淹死了。”
老周恶狠狠吐了口烟：“我十九出道，葛狗二十三，你知道当时媒体怎么叫我俩吗。天才少年。”
他嗤笑一声，“知道那时我脑袋里装了什么吗，我TM什么也没装。我就坐在一旁，葛狗说话，我负责点头傻笑。”
“用你们小年轻的话，葛狗是个学霸，照理说他应该懂得挺多，但是每次跑完通告回来，不管多晚，他都玩命的看书，也强迫我看。”
“他跟我说，咱们站台上唱首歌，就能拿普通人一两年的工资，咱不能白站，咱得传达点什么，好的坏的，得表达出来，让人知道咱配得上这个价。”
这是田语桑头一次听老周主动提起另一位‘败犬’的名字，恐怕老周自己也没意思到。
“你瞧现在那帮人，呵，一个脑袋空空的，倒是合适唱他们那破歌。”
老周掐灭烟头，“年少成名，说起来真是好听。其实呢，往台上一站，背着准备好的词，脑子是空的，心里慌得不得了。”
“我跟你说这圈子可恨在哪，但凡你混出点名堂，周围都是捧臭脚的，天天追在你身边，当你天才似的捧。一开始这人还是清醒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装出来的，怕给人看出来，还心虚，可时间久了，就给洗脑了，觉得自己特好。”
“可是你出个事看看，你且看着，一模一样的人，那张嘴能臭到什么地步，跟有血海深仇似的，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这些话大约是老周的切身经历，说起来格外叫人感同身受。他盯着烟灰缸里那撮暗色，“我是过来人，我最清楚，你这岁数很好，很合适，特别好。”
田语桑借着掐烟的动作地了头，老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还是先琢磨这俩吧。”
雪藏之后，田语桑再没唱过歌。他觉得身体里有那些和舞台有关的东西，已经被时光消磨光了。
老周没再坚持，长叹一声，走了。
田语桑说先琢磨那俩，还真一门心思琢磨起来，又是盯体能又是给写歌，看的小周忍不住追问：“哥，你真看好这俩？”
连没见过世面的小周都瞧着那俩不行，田语桑怎么看不出来。他只是装着没事罢了，其实心里也没个谱，整宿整宿失眠。
五天之后，上午，有人在田语桑工作室门口问：“老大，我能跟您谈谈吗。”
田语桑打开门，“你怎么在这？”
小黄局促着手脚，“那什么，老大，我吧，我马上期末考试了，可能，可能不能来公司了。”
田语桑了然，他说：“觉得自己不成？”
他问的直接，小黄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看破不说破嘛老大，给我留点面子。”
田语桑说：“行吧，找小周办离职手续。”
他并不意外，也不失望，看起来十分平静。小黄想了想，问“你早知道我受不了那些训练吗？”
田语桑点头，“嗯。”
明明是主动决定退出的，小黄倒难受起来。“我，我也知道自己没天赋。”
“和天赋没关系。”田语桑说，“你能留下来，说明多少还是有点天赋的。你做不了这行，是因为你不敢赌。”
“虽然这么说不大合适，但这行确实有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观众只能看见艺人台上光彩夺目的时刻，背后心酸没人知道。”
“为台上几分钟的光彩夺目，台下大概得练习几百个小时。这几百小时里，开心的时刻大概不到十分钟，剩下的全是汗水，疼痛，疲惫，甚至眼泪。这些心酸没人知道，只能自己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