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客服部门一直是缺人的。”
小秘书说：
“我们的客服和别家公司不同。别家公司的客服只负责信息归类，把电话转给相应的技术人员。我们客服的工作不同，他们至少要学会一种手语，才能跟用户交流。”
“‘莱佩’的宗旨是为听障朋友提供更好的服务，这个环节不能少。”
“总之，手语学习这个环节是必须保留，可以建议客服部长考虑压缩别的时间成本，不然我们的可视软件不白装了，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小秘书建议：“跟志愿者合作怎么样。许多为聋哑人服务的志愿者是会手语的，稍微培训就能上岗。我们和残联办有合作，这件事可以通过他们发布，可信度也高一点。”
陈佳音点点头，又问她今年零部件单元的报价，小秘书很快给出正确回答。
“关于客服部，我想过解决办法，但你比我的更好。”陈佳音说：“所以你看，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小秘书身上那股自信瞬间消失，又开始蹂躏自己的手指：“不、不一样的。我做这种琐碎的小事还可以，但是，遇到大事，我，我——”
“你刚入职时，是挤公交上班的，对吧。”陈佳音说，“但你现在开的是保时捷。”
“知道这辆是怎么来的吗。这车不是你用工资买的，而是你拿能力换来的。”
小秘书一愣，又听她说：
“重要文件我会审核，你负责的只是日常事务，就跟你每天做的一样。”陈佳音看着她，“我既然敢放权给你，说明你有这个能力。就算你不肯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吧。”
“你也许没发现，我带你这么多年，不只为培养一个合心意的秘书，而你的能力也远不止这些。”
“过去三年，‘莱佩’的规模几乎扩大一倍。‘莱佩’会有很多个三年，会继续扩展，人员构成也会越来越复杂。我没有换秘书的打算，站在我身边的人永远是你，这些事情你迟早要面对。”
小秘书脸上逐渐出现一种动容的神情，借此机会，陈佳音往她嘴里塞下最后一颗定心丸：
“我知道人很难被说服，就算我表扬你一百遍，你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没关系，我为你找了个实验对象。”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辅佐二师兄。”
陈佳音笑容笃定，“以人为镜，可鉴己身。你马上会知道自己有多好了。”
小秘书捏紧手指，十分感动，“您为了我……”
陈佳音并不是，陈佳音也没有，陈佳音就是倔强，想搞的事必须搞定才行。但陈佳音不在意让员工更感动。她说：“既然工作量增加了，工资也会往上调的。
小秘书知道，自己从来不最好那个。
她样貌不错，但离美女还有些距离的。成绩不错，但有比她成绩更好的。人缘不错，但有比她更受欢迎的。甚至当初面试，她也不是最好那个。
她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她并不知道Boss看中自己什么。但她是一直向往成为Boss那样的人的。
现在，Boss告诉她，她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协助她，帮助她，甚至，成为她。
她是我一直仰望的人。她想，那是一段看不见重点的路，我竭尽全力向前奔跑，如今，竟也可以和她并肩而行。
那天下午，小秘书请全公司喝了下午茶。
日子静悄悄过了几天，陈佳音一直为开拓新地图做准备。这天下午一点半，小秘书接到临时来访通知：
“BOSS，‘实音’的胡董十分钟后到。”
人困狗乏的时候，陈佳音在昏昏欲睡的大脑里找了一圈，也没想起这位是谁。
好在她有万能的小秘书，邮箱跳出收件提示，陈佳音点开，胡董的证件照生活照大头照甚至生平简介都齐活了。
做的漂亮。陈佳音回复小秘书三朵自小花花。
有了照片，认起人来方便许多。陈佳音想起来了，他是‘实音’大股东，和老陈属不同派系。
陈佳音和他接触不多，却对他有些厌恶，但想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陈佳音问：“他来干嘛。”
小秘书回复：“说来检查工作。”
真是奇怪。
虽然陈佳音没少借她爸的名头横行霸道，但‘莱佩’跟‘实音’集团并没直接关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时间，她带小秘书下楼接人了。
‘莱佩’的主楼是陈佳音创业那年买的，只三层，没有电梯。两溜溜达达出楼梯间，听见个粗嗓门说：“不都吹牛逼陈闻道闺女很本事么，就这么个破烂公司，一帮捧臭脚的！”
小秘书忙看陈佳音，老板脸上笑眯眯，手却跟结印似的比划着什么。
小秘书学过手语，知道那是骂人的话。
胡董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跟了个随行助理，助理眼神很好，大老远看见两人，赶紧行礼，“小陈总好。”
其实就是提醒胡董人已经出来了。
可惜他媚眼抛给瞎子看，胡董不但不肯收敛，还抱怨起来，“大侄女你也是，要好名声的方法有的是，何必龟缩在荒郊野岭，来看你一趟太耽误事了，真是瞎折腾么。”
有的人就是有种超能力，三言两语就能突破人类忍耐极限。
胡董中等个子，中等样貌，五官里只一双眼睛引人注意。并不是他眼睛长的多好，而是那双眼里杀气太重，叫人很不舒服。
既然能做到股东，怎么会不懂人情世故，不过是没把陈佳音放在眼里罢了。
他还真是来检查工作的，把自己当成上级，一路上指手画脚，等到了楼梯口，更是抱怨个没完，“怎么连电梯都没有，难道要我爬楼梯。”
陈佳音涵养很好，依旧微笑：
“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不能因为员工年纪轻就忽视老年人出行问题。毕竟这可有三层楼呢。”
她知错就改，冲小秘书打个响指，“半小时后，让后勤部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一路微笑，胡董以为她是个软和脾气，所以肆无忌惮。如今她小小发作，胡董意外之余，心中十分不快。但他又想不出什么话反驳，正好这时小秘书应答，他满腔不悦便朝她发作：
“你笑什么笑，一个女人，油腔滑调的招人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