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田语桑想，最近自己太奇怪了。
他早察觉自己怪异的情绪，只以为是发唱片前紧张综合征。但仔细想想，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看看自己的手，上头还残留陈佳音触碰时的温度。难道，是担心失败，浪费耳朵的钱？不待他细想，门被敲响了。
陈佳信探出那个漂亮的脑袋，“老大老大，你有没有睡衣啊，我的给你穿。”
田语桑看他那身花里胡哨的不知是美人鱼还是独角兽的连体睡衣，果断拒绝，“不用了，我有衣服。”
“我不信。”陈佳信大小就崇拜田语桑，自然不肯放过亲近偶像的机会。他甩着手里的示意，“你不要不好意思——”
田语桑直接拉开衣柜，陈佳信‘嗷’一声捂住胸口，“贾女士这么偏心！”
衣柜里，田语桑的四季衣服按色阶排好，睡衣和换洗衣物也是叠得整齐，一看就是贾女士帮忙收拾的。
“这件我都没买到！”陈佳信抖开一件皮卡丘T恤，“而且，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收拾的！”
田语桑示意他拿走：“你穿呗。”
陈佳信傲娇的扬起头，“我不要，我根本不喜欢。”
田语桑也想捶人了。
陈佳信气咻咻的出门，田语桑听见隔壁门给他敲的‘哐哐’响，知道他去了陈佳音房间。果然，几秒钟后，他哭着逃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几件花哨的睡衣推销出去没有。田语桑脑补陈佳音穿那睡衣的画面，好像，也蛮可爱。
第二天一早，众人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小区是市区，禁止放鞭炮烟花。二楼探出三个疑惑的脑袋，只见陈佳信拿着手机楼上楼下疯跑，嚎着“新年快乐！”
陈佳音拿起一只拖鞋，直直砸上他脑袋。
陈佳信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贾女士都不坐电梯了，穿着真丝睡袍举着拖鞋冲下楼，见陈佳信已被缉拿归案，长长松口气。
“小混蛋，就得你姐治你。”她到底气不过，用拖鞋往陈佳信屁股上抽好几下。
老陈趁机打了几下。
陈佳言也打了。
田语桑捡起陈佳音的拖鞋，顺手给她穿上。陈佳音叹，“天下苦信久矣。所以，我每次听人说陈佳信要抢我皇位，就格外上火。”
她穿了陈佳信昨晚那套花里胡哨，头发在脑袋盘了两个揪揪，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可爱。田语桑没忍住，撸了一把。
吃过早饭，贴完春联，一大家人吵吵闹闹往老年公寓赶。
老年公寓今天也很热闹，老人们在小餐厅看联欢会。陈家人经常参加这里的活动，很快融入进去，只田语桑傻站在他爷身旁，手里捧着大橙子大芒果，吉祥物似的供来往客人参观。
陈佳音远远看见他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中间，可怜又搞笑。她给他发了条信息，两人悄悄溜了出去。
陈佳信揪起陈佳言一缕头发，“你看什么呢。”
陈佳言问：“你觉不觉得，陈佳音和老大——”
陈佳信立即拿面粉丢她，“你就会装乖，当面一口一个姐，背地里还不是‘陈佳音’！”
陈佳言的智慧之火立即熄灭，只恨自己没好好学打架，不能一只手给他按面盆里。
小公园里也红红一片，看着十分热闹。陈佳音跟田语桑在里头转悠两圈，冻得直打喷嚏。田语桑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陈佳音忙制止，“别，我身体比你好多了。”
说罢，不等田语桑反驳，把自己围巾缠他脖子上，“你第一年来，啥都没准备，明年就有经验啦。”
田语桑突然难过起来。他握住她的手，才说了‘你’，远处匆匆过来两人，一男一女，看着像一对夫妻
他们显然受过陈佳音的恩惠，才照面，拜年话便说个不停。
陈佳音跟他们简单寒暄几句，拉着田语桑走了。
“记得上次那个小姑娘吗。”陈佳音说：“这是她爸爸妈妈，因为感谢公寓照顾他们女儿，今天特意过来帮忙的。”
说话间，两人回到大厅，众人正聚在一起听贾女士弹琴。
像每个热衷于显摆自己孩子的家长一样，一看见两人，贾女士便朝田语桑招手，叫他过去表演才艺。
陈佳音小声说：“快过去吧，贾女士可等了好多年。”
于是田语桑过去了，跟贾女士四手联弹。陈佳言和陈佳信在人群里装路人甲，给他们捧场，“太棒啦，再来一个。”
贾女士便起身，把位置让给田语桑。
田语桑也不扭捏，想了想，随手弹了一段旋律。手法非常花销，一看就是炫技。
但曲子也好很听就是了。
一中年人边鼓掌边说：“小伙子功力不浅，你老师是谁？”
田语桑揽着贾女士肩膀，得意道：“就是这位大美女啦。”
贾女士和这人似乎很投缘，两人相谈甚欢。老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黑着脸问陈佳音：“那人是谁。”
陈佳信随口胡诌，“贾女士的仰慕者呗，贾女士不跟你过了。”
老陈气个半死，心说明年大礼包我还写你名字。
中饭过后，田语桑委婉提出要陪爷爷过年的意愿。哪知田爷爷根本不接受，并且嘲笑他：
“你要真有这心，早几年干嘛去了。现在跟你爷爷演什么浪子回头，你呀，老老实实回家吧。”
田语桑试图跟他讲道理，老爷子再一波灵魂攻击：“我屋里头可就一张床，是大孝子你睡地板，还是老爷子我睡？”
陈佳信说：“老大算了吧，有一回我离家出走，到晚上老爷子都把我赶回去呢。”
田语桑一点不觉得安慰。赶你是正常操作，为什么赶我！
这时陈佳音电话到了，叫他赶紧下去。
田语桑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陈佳音只是微笑。
田语桑装哭，“我爷爷不要我了。”
陈佳音安慰他，“没关系，爸爸要你的。”
田语桑问陈佳信：“我也要离家出走了，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在停车场，田语桑又碰‘贾女士的仰慕者’。那人说：“小伙子留个联系方式吧，咱们有机会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