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是田语桑的银行卡，里头的钱却是老二的。
自组合出道后，老二每个月都往田语桑银行卡里头打钱，数额不菲，直到后来田语桑受不了，把卡挂失，这事才算完。
田语桑只是说：“你不欠我什么。”
“我欠。”老二觉察到自己情绪失控，缓缓吐了口气，“我欠你的。”
“那女人骚扰时，劝你息事宁人的是我。”
“眼睁睁看你离开，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是我”
“任凭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站在一旁看的是我。”
“假装不知道他们扣下你的版权费，唱你写的歌，榨干你最后骨头渣的还是我。”
老二说：“田语桑，但凡你还拿我当你兄弟，就收下。算我求求你，让我过个安生年，行吗。”
田语桑低低笑出声，“老二，你真的……你又有什么办法。”
有一段时间，田语桑痛恨整个世界。公司，那女人，他自己，他一遍诅咒，如果时间重来，他甚至想杀死他们。
但是，他从没怪过老二。
安慰自己的是他，为自己抱不平的是他，给他打钱、为他内疚的，依旧是他。
“你没做错任何事。你只是，有个很会惹麻烦的朋友。”田语桑说：“而且，你唱我的歌，我非常很高兴。”
老二惊愕的看着他，眼里一点点蓄满泪水。田语桑十分激动，接下去的剧情，该两人抱头痛哭了，偏田语桑这时破坏气氛：
“感动了是吧，我年初三发新歌，记得给我宣传哈。”他得意挑眉，“我这可是新学的技术，属于PUA学派，就问你怕不怕。”
老二明显是不怕的，当场扑过来跟他干了一仗。
田语桑给陈佳音打多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容易推到的少年，几下给人按住了，继续嘚瑟“叫爸爸，爸爸就饶了你。”
老二当然不肯。
两人混战几分钟，双双精疲力竭，躺在椅子上，嘲笑对方是弱鸡。
老二下巴一扬，把卡推回去，“你拿着。我们组合现在自己组工作室，不差钱。”
田语桑哪能容忍他当自己面显摆。他把小区门卡往桌上一拍，指着外头，“知道这是哪吗。”
老二当然知道这个小区，连他们队长——天团顶流，都舍不得花钱买。他问：“你在这租地下室？”
田语桑敲敲门卡，“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记得当初练习生那会儿，小爷的衣服多少钱吗。”
老二这才想起来，这人还是传闻里的富二代。他并不很信，“但你们不是没钱了。”
“谁跟你说的，N.A是吧，他故意跟你哭穷来着，怕你找他借钱。”田语桑胡说八道，“说起来，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不是他。”老二说：“我一直关注老周微博，但他都不搭理。说是萌萌跟我说的。”
田语桑了然，“他不是不搭理你，他压根搞不明白这些东西。——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都跟你们组合老大传绯闻了么，怎么还捆绑我们萌萌，想脚踏两条船？我跟你说，我们萌萌可有新人了，不要你这负心汉啦。”
他借机转移话题，“说起来，你这孩子总和老大传绯闻呐，是不缺老大还是怎么着。”
老二给他糊弄了好多回，再不肯上当，“萌萌都跟我说了，你当初穷的没钱租房子了。”
田语桑恨不得翻白眼了，果然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所以我回家住了。行了，你一个打工仔，就别操心富二代的事了。”
老二到底心地纯良，又给他骗一回。
两人又聊了几句，老二电话开始响不停，一个接一个打进来。田语桑看看时间，说：“改天约吧，我还回家吃饭呢。”
临走前，他把银行卡还给老二，老二迟疑着收下了。他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田语桑说：“初三，对吧。我记得。”
说的是推新歌的事。田语桑也不跟他客气，“记得写好点，起码三百字小作文。”
田语桑并没马上回家，他绕段路，去隔壁街的花店挑了两束花。
店员包装的空档，他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老二的名字。
老二得到最佳作曲奖。
老二得到最佳制作人。
老二考进他的大学，现在研究生在读。
记得很久之前，老二说过：
“我要有你的天赋，我一定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歌。”
“我要能考进你们学校，我一定好好学习。”
……
然后是老四，那个老跟在他身后的漂亮小孩，如今也独当一面。
挺好的。田语桑收起手机，大家都挺好的。
之前他一直不敢搜索他们的消息，如今看，好像也没特别的情绪。
只是有点失落，也为他们自豪。
外头清雪停了，天空是将近透明的蓝。田语桑重新扣好暗红色大衣的扣子，抱着两束向日葵，走了出去。
老话说的好，家里静悄悄，孩子必作妖。
田语桑偷偷潜入书房个，巨大熊前有个小小的身影，两只生物动作几乎一致，不知道在干嘛。
陈佳音已经戴好助听器，闻声头也不抬，“回来啦。”
田语桑问：“干嘛呢。”
她抬起腿，给他看自己的脚，“好不好看。”
她脚指甲圆滚滚的，上头的指甲油红艳艳的，一条腿笔笔直的。田语桑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好，好看。”
又可爱，又好看。
他接过她手里的指甲油，“我给你涂。”
陈佳音欣然应允，把腿搭在他腿上。
田语桑没来得及换居家服，还穿着外出的工装裤。她白生生一只脚踩在上头，冰的微微一颤，本能要撤回去。
田语桑立即按在上头。
他这动作太突兀，两人都有些怔愣。像掩饰尴尬，田语桑干咳一声，“我、我开始啦。”
陈佳音挺大方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田语桑便握着她的脚踝，一笔一划涂的十分认真。
其实只剩三个脚指甲没涂，这动作太过慎重和夸张。陈佳音看着他漂亮的手在自己脚上为所欲为，突然有些羞涩。
她说：“当初，西门庆是不是就这么勾搭上潘金莲的。”
最后一笔，田语桑涂在她脚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