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最终被保卫科拖走了，但余威无穷。
直到跟肖师叔开完会，想起她的话，陈佳音胃里的酸水还不住翻涌。
陈佳言这么久的实习不是白来的，无缝入职，且会议记录做的不错。趁陈佳音签字时，她说：“小陈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陈佳音头也不抬，“说。”
陈佳言说：“刚才那位，为什么不早辞了她？你不是最讨厌蠢人吗。”
“……从某些角度说，我其实能理解她。”陈佳音合上笔套，“我也有过那种日子，找
不准自己的位置。。”
“刚创业那会，我看全世界都不顺眼。我一正儿八经白富美，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凭什
么跟孙子似的冲人低头哈腰，受一肚子气。我是科学诶，不该呆实验室里吗，干嘛一天天的，除了钱钱钱就是钱钱钱，太俗气了。”
这是陈佳言第一次听陈佳音说起创业的事。她好奇道：“然后呢。”
“后来给社会锤了，才知道好好做人，天天向上。”似乎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陈佳音脚步一顿，然后才说：“我以为给她时间，她能明白。”
“毕竟我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她还凑合。”沉吟片刻，陈佳音又说：“其实，如果继续话心思，也能给她带出来。但我不想。”
“等你开始管理一家公司时，记住这点，你的时间特别、特别贵，不要为不必要的人浪费。”
陈佳言说：“听起来，有点没人情味哦。”
“我是老板，不是她家长。我给她发工资，还给过她机会，已经仁至义尽。我没义务非得为她做什么。”
陈佳音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
直发早知道卷发想惹事的，她也劝过，可是没用。
不过，她到底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确实没有推波助澜，但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大概因为心虚，一见陈佳音进来，她立即站了起来。
陈佳音态度如常，只是为她介绍：“这位是陈佳言，是新来的助理。”
陈佳言活活泼泼朝她问了好，陈佳音对她说：“来我办公室填一下入职手续。”
两人进了里屋，并没发现直发助理脸色异样。
核对好陈佳言的信息，陈佳音说：“你可以下班了。今天带你认认路，不算进考勤里。”
查过导航，陈佳言说：“这里离家好远。我去你家睡呗，我不介意睡帐篷。”
“不可以。”陈佳音拒绝，“我叫司机接你。你明天开车过来。”
她说：“你可以开我的车。”
陈佳言眼睛放光，“那，布加迪威龙？”
陈佳音掰掰手指，“说起来，你好久没和我去健身了。”
吓跑陈佳言后，陈佳音找出文件，看了没两页，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直发助理小声说：“我能跟您谈谈吗。”
办公室会客专用小沙发。陈佳音从茶几下掏出一瓶养乐多，“说吧，什么事。”
直发搅着手指，很忐忑的样子，“我想问您，我、我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来这套，我是什么灵魂导师吗。陈佳音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她。
这是她跟老陈学的一招，无声的压迫。起先用于让做坏事的陈佳音主动招供，后来被陈佳音用于各种商业场合，成果斐然。
果然，直发很快开了口：“我、我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担任您的助理。”
她看见来有些紧张，却很坚定：
“虽然这样说很像背后告密，但是，您之前的文件，几乎全是我一个人处理的。您交代的工作我也按时完成。”
“我知道。”陈佳音说：“这是你的优点，我看得见。”
直发一愣，随即露出些欣喜，然后是带着些微愤怒的不解，“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重新招聘一位助理！”
因为我要给我们家培养接班人。陈佳音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她，照她在职场上一贯的冷漠风格，她说：“因为，这是你唯一的优点。”
“你得承认，你并不是个机灵的人。好在你勤奋，可以弥补这一点。”
陈佳音想，既然她主动问起，索性拉她一把好了。
“你不会拒绝别人。做为你的服务对象，我认为这是很好的品质。但同样的，我认为你缺少分辨事情轻重缓急的能力。”
“换成你，你会信任这样的下属吗。”
直发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也觉得陈佳音说的很对。
直发父母都是很和气的人，从小教她吃亏是福，她也这样认为的，觉得只要自己踏实肯干，上司一定能看见。
但她没想到，上司看是看见了，却也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她有些阴暗的想，因为你是富二代，你没吃过职场的苦，你不知道如果得罪了老油子，他们会怎么整你。
你只会高高在上指责我！
陈佳音当然不知道她想什么。但她知道，不给出解决方案的指责没意义。于是说：“你知道吧，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我，你只要让我满意就好。”
直发一怔，随即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时门又响了，姜小蔡探头进来，“我可以进来吗？”
陈佳音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和她讨论销售渠道的时间。
于是心理辅导暂时告一段落，陈佳音对直发说：“你先出去吧，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直发起身要走，陈佳音又问：“对了，一直没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李子。”直发还是低着头，“水果的那个李子。”
陈佳音点头，“知道里，李助理。”
李助理走后，姜小蔡满脸感慨：
“怪不得你是老板，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哟。你可能不知道，李子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太随便了。她也不喜欢别人喊她‘小李’。但除了我之外，公司没一个人在乎这事。”
“现在你也在乎了，挺好。”
陈佳音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姜小蔡给看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助理的喜好？”陈佳音若有所思，“说起来，经常看见你们一起吃饭，很熟的样子。”
姜小蔡混不在意，“能不熟吗，我们住一起耶。”
陈佳音了然点头，“我就说。你放心，我保证，我们公司是个很包容的公司。”
她又说：“以后我们可能会有比较亲密的举动，虽然只是工作需要，但我还是先跟你道个歉，你要在意哈。”
姜小蔡：“？”
发什么披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