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音原本打算直接去‘实音’总部的，但半路发现有文件没带，于是折回耳机厂。
才进办公室，平日安静到几乎透明的直发助理立即站起来，“总经理，你来了。”
她的热情十分反常，不等陈佳音细想，王经理和翟老一前一后从她办公室出来。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但见陈佳音脸色更差，也识趣的没说话。
陈佳音让两人稍等片刻，从办公桌上找出两个文件，重新回到两个助理桌前。她压低声音问：“为什么放他们进去。”
也不全是不喜欢生人进入自己空间，主要是不信任他们。她办公室可放了好些重要文件的。
“两位经理要见您。”卷发助理看着倒恭敬，“也不能让两位领导在我们位子上等呀。”
陈佳音也懒得分辨到底是谁的责任，反正事情没做好，两个助理一起挨骂，“你们就没想过让他们回去等。”
直发助理只是低头，认错态度倒诚恳。卷发为自己分辨，“他们是领导——”
“把这份文件整理一下。”陈佳音把文件夹放在桌上，“下面这份草图需要改颜色，具体要求我写了，你们自己看。”
陈佳音不想给她浪费时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盘算着要去找个新助理。她看看时间，“给你们四十五分钟。”
卷发助理以为她是服了软，得意洋洋的朝直发使眼色。自发助理并没理她，只是问：“我做下面这份文件。”
自从上次食堂之后，虽然还是被同事使唤，但她态度冷淡了许多。
卷发以己度人，怀疑她挑轻松的活，眼珠一转，抢先拿走底下那个文件夹，“怎么好意思老麻烦你，这种活我来就好。”
直发只是说：“需要Photoshop，你能做？”
卷发是真不想做文书工作，总觉得会伤到自己新做的指甲。而且陈佳音要求的新格式更繁琐，处理起来比以前麻烦。
她眼珠一转，直发却看出她的心思，“改图很费时间，我没发帮你。”
卷发翻个白眼，重重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噼啪啪啦’开始捶键盘。
陈佳音回到办公室，没给茶没送水，半点不热情。她直接问：“两位有事？”
王经理等了半天，窝了满肚子火，阴阳怪气道：“小陈总，出新产品这么大的事您不声不响就办了，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不顶用，搭把手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不知道公司推新产品！”陈佳音的惊讶一点不掺假，“我们开了小一百个会讨论新产品，怎么你不记得了？需要与会记录吗。”
“今年体检做了没，要不重做一次，公司给报销。”她认真打量王经理，似乎徒眼确诊这人脑子有问题。
王经理脑子大约真不行，一点不长记性，完全忘了自己从没在陈佳音这里讨着好，非得挑衅她。
“你别偷换概念。”他说，“知道你能，可你不通知一声就出新货了，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哪能呢。你看我推新产品，需要定原材料吧，需要有销售渠道吧，我是特能，但一个人也做不完的。”
陈佳音不跟他生气，嘴边甚至挂着微笑：“放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听人劝，从不搞专治。该知道的人当然通知到了。至于你不知道，当然是没必要知道。”
“你负责的不是高端市场吗，我看这个月的营业额也没涨啊。”陈佳音真诚的看着他，言下之意是，你咋嗨有功夫管别人的事。
王经理脸色铁青，偏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本来也没什么具体意见，就是对陈佳音积怨已深，碰到这个爆发点而已。他老觉得自己才是公司真正的主人，一但事情脱离掌控就烦的不行，非要搞个清楚明白不可。
但陈佳音从不惯着他，该怼就怼，只差没揪他头发逼他认清现实，她，陈佳音，才是老板。
看看时间，陈佳音问翟老，“您也和王经理同一个事？”
不像王经理无理取闹，翟老是有备而来的。他说：“小陈总，我们什么时候告那些造谣的媒体？”
？？？陈佳音茫然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您能再说的详细点吗。”
在翟老的叙述里，陈佳音明白了，老头以为昨天网上的骂战是有人恶意炒作，目的是诋毁‘实音’的名誉，把‘实音’拉下道德高地。
“不用告，没必要。”陈佳音也不避讳两人，直接承认，“昨天的事是我搞出来的，花了好多钱的。”
“你、你怎么敢！”晴天霹雳，翟老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陈佳音：“你不能这么做！”
就这么说吧，连贾女士让陈佳音多吃蔬菜她都烦的不行，何况被下属当面指责。但翟老确实不是没事找事的人，陈佳音便耐下心听他说话。
“咱们大耳机部，向来走高端路线，你说为了公司生存拓展中端市场，我认了，也同意。但你不能这么糟蹋‘实音’的名声。”
翟老声音也大了，脖子也红了，“咱们耳机的定位不是高雅和有品位吗，可你看看这个新产品，这叫什么名，‘New B’，牛B，粗鄙！”
“还有这个包装，什么金灿灿银闪闪，又镂空又雕花的，简直暴发户品味，粗俗！”
“还有还有，昨天你闹那出，闹得全网皆知，丢死人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知羞，你脸皮不值钱，‘实音’还要脸的。”
陈佳音想，这老头最喜欢的电影大概是《海上钢琴师》。就像1900为了想象中的旧日欧洲愿意永远留在海上不肯上岸一样，这老头也因为一点点幻想，不愿看清现实的。
就像欣赏不来《海上钢琴师》一样，陈佳音也不喜欢这老头。一个艺术家这样做很值得敬佩，但一个企业家的负责人这样做就有点傻缺了。
艺术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浪都行，企业家不行。别的不说了，单一点，企业家手下有一帮员工等着发工资呢。
陈佳音坐回自己老板椅上，“说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