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丝毫不减，水滴在窗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宋雯雯伸手把小鱼招了过来，他们二人坐在另外一端，宋雯雯悄悄打量了一眼林一凡后问道：“小鱼，你是怎么认识大哥哥的啊？”
“那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大哥哥经常到店里来吃东西，他又喜欢画画，没事做的时候就在桌子上胡乱涂鸦，爸爸觉得他画的很好就找他帮忙。”小鱼指了指店里的四周。
宋雯雯转头看了一圈，墙壁上和头顶上方都有各种画，风格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在桌子上乃至椅子上也有留下的各种画作，有些繁琐又复杂，但有些幼稚得却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胡乱涂鸦。
“这都是他画的吗？”
小鱼点头，“原本爸爸是打算让大哥哥先画草稿出来，然后再刷到墙壁上，刻到桌子上看看效果，但大哥哥直接自己动手了，他用我们寒假休息的一周时间里亲手画出了所有的东西。”
可以看得出，所有的画作风格虽然不同，但为了迎合这座老店的古朴，林一凡在这上边是用了很大的心思的，并不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恰恰相反的是，宋雯雯第一眼看到那些画都会以为是上边天然的东西。
小鱼叹息道：“可惜的是纪念过去了，上边的图案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大哥哥又说自己现在水平不够画不了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技术肯定是一天一天提高的嘛，但大哥哥不想画，我们也没法强求不是嘛！”
小鱼转头偷偷看了眼林一凡，“我已经在学习画画了，总有一天我要变得像大哥哥一样厉害，然后我亲自动手去重新完善这里的画，到时候总有人会注意到这些的，他们会喜欢这些画，也会喜欢这家店。”
说话的时候小鱼态度很坚定，宋雯雯轻声道：“加油，我相信你。”
后厨突然传来了声音，有人在喊小鱼，小鱼大叫着朝后厨走去，宋雯雯也起身走到林一凡旁边坐下。
注意到林一凡喝多了酒，小鱼帮他泡了热茶，那杯茶现在还在林一凡面前放着一口都没有喝过。
“跟他聊的还开心？”林一凡突然开口。
宋雯雯蒙了一下只答了一个“嗯”字。
林一凡笑了起来，“其实事情跟他说的不完全一样，那会他才八九岁，哪里记得住什么呢。我当时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之所以会做那件事是因为老爷子，也就是小鱼的爷爷。”
“老爷子生前也是一位优秀的大师，他教了我很多画画的技巧让我受益匪浅，至于那些留下的画也都是后来我跟老爷子一起画的，并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件事。”
“那为什么小鱼会说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呢？”
“他忘记了。”林一凡的语气哀伤了起来，“小鱼生了一场重病，也就是从那几年开始加剧，之所以在这间老店里画满涂鸦也是因为小鱼喜欢，那个病体现在智力的衰退和间歇性失忆上，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却在很早的时候就被判了死刑，医生说他最多活到二十岁。”
宋雯雯默然。
林一凡继续道：“老爷子生前特别疼爱小鱼，承蒙他照顾和指点，所以在他过世之后我经常过来，忙的时候就只吃一顿饭，如果有时间的话就陪小鱼玩玩，也算是帮老爷子做点事情吧。”
林一凡开始喝那杯早已经变凉的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约在这个地方见面，可能是因为它对我来说蛮重要的吧，小鱼和老爷子就像是我的家人。”
宋雯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现在不画画了吗？”
林一凡摇头，他看着窗外的雨幕起身，“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工作的事情，不过偶尔还是会动手的，想看的话改天可以送你几幅画。”
小鱼很快回来了，回来之后就飞扑到了林一凡的旁边去，两个人都大笑着玩闹，宋雯雯坐在旁边看着二人，突然觉得这短暂的温馨难能可贵起来。
雨还是渐渐地小了下来，宋雯雯和林一凡准备离开，小鱼找了把伞拿给二人，之后就依依不舍地朝他们挥手。
林一凡抱了抱小鱼，“我会再来的。”
两个人离开了那家店。
林一凡单手撑着伞，他把大部分的伞遮到宋雯雯的头顶。雨已经彻底地小了下来，几乎可以算作是毛毛细雨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我送你回去？”林一凡问。
“还是走走吧。”
宋雯雯不想这么快回去，虽说在店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可林一凡的状态还没能确定，她根本不敢放心下来，看他跟小鱼的相处像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宋雯雯还是不敢大意。
林一凡在低声说话，说着跟小鱼相处的一些小事，以及关于老爷子的事情，宋雯雯就默默地听着。
这种情况反而让宋雯雯好受一些，好歹林一凡说话了，就算他胡乱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也总比沉默着要好。
宋雯雯终于可以确定，一个月之后的现在，林一凡的状态比起之前要好很多了。
雨停了，但反而变得冷了起来，宋雯雯只能抱着胳膊让自己不要频繁地颤抖，巷子里没有什么人，走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到人影，只有二人在里边缓缓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远远看过去，即使是那两个影子之间，都有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尽管已经有过了交流，但二人之间仍然拥有着隔阂，这是宋雯雯毫无办法的事情。雨后城市的夜里稍有些冷，但二人还是走了很久，在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之后宋雯雯对于林一凡的担心是直线上升的，今天得以一见多少算是让自己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再加上林一凡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突然提出要回家未免也太扫兴了一些。
在那片老城区附近二人走了许久，最后还是林一凡提出送宋雯雯回家，再三推辞之后还是没能说服林一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