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0日晚,脖子上挂着宽大的十字架、身披厚重黑袍的白发老人匆匆忙忙的从胡同走出来。
老人把肩上扛着的袋子扔进轿车的后备箱,俯身检查了一番,重重的合上了箱门。
锦州市是中型国家金国的一个二线城市,生活节奏并不匆忙,结束了白天的紧凑工作之后,人们都随着夜晚的到来放松了下来。
内陆地区的夏天尤为炎热,地面烤的如同热锅,白日里没几个人愿意出门。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之后,北边的山脉送来徐徐微风。太阳落山以后的生活,住在老城区的人们喜欢在傍晚时分架起桌子坐在路边与邻里闲聊。
“今天真是热呢,比往年这时候要热很多。”
这是开小卖部的张大爷见到局长袁浩说的第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袁浩看起来非常焦躁不安。
警局在新城区,这个局长一直以来都住在老城区的小院,这是他以前当派出所所长的地方。平日里局长待人友善,特别是对这些留守的老人们,更是照顾有加。
袁浩有个漂亮老婆,叫小兰,平时很少出门,露脸的时间不多,老人们时常在袁浩不在的时候谈论起这位神秘的局长夫人。
“你们看到小兰了吗?”袁浩满头大汗没心情擦,两眼通红、语气焦躁的看着老人们质问道。
“没有。”
“今天没见她出来。”
“老张头,你不是看了一天店,你见着没?”
张大爷看着袁浩这么着急的模样,严谨的思考了片刻,尽力在自己干枯的脑袋里面搜寻小兰的信息,最终无果,慢悠悠的说:“袁局长,今天确实没见到您夫人出来。”张大爷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她平时都不怎么出来,要是出来了我们一定会看到的。”
“那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这?”袁浩继续问道。
“要说奇怪的人,刚才有个老头来过,看样子应该是个神父。”张大爷回忆道。
“他长什么样子?来做什么的?”袁局长一把抓住了张大爷的肩膀。
“袁局长,你这么热先回去洗个澡吧,我们帮你问问去。”
袁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大爷,胳膊上血管根根暴起,像是小蛇一般在皮肤下鼓动着。这粗壮的手臂在不停的颤抖,带着张大爷瘦弱的身躯也在跟着像是筛子一样晃动。
“一个外国老头,开着辆黑色的轿车,走的时候还在后备箱装了东西。”
“黑色轿车。”
袁浩松开抓着张大爷的手,嘴里念念有词的转身快步跑向停在路边的车,在车辆的轰鸣声中,袁浩的车消失在了老人的视野中。
“袁局长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局长夫人走丢了吧。”
张大爷心有余悸的看着袁浩离开的方向,在袁浩刚才蹲过的地方,滴落的汗水浸透了一片地砖。
夏天路上的水蒸发的快,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些汗水就变成了一块深色的印记,而且肉眼可见的变淡。张大爷虽有鼻炎,但是还是闻到了一股腥臭味,从袁浩来的时候就有,现在淡了很多还是有。
“老张?老张你想什么呢?”
张大爷的思绪被老朋友拉了回来:“我就是忽然间想起来袁局长刚搬过来的那段时间,有一次垃圾桶里面特别臭,好像就是现在这个味。”
晚上一点,一通电话扰了副局长郑秀的美梦。
电话是袁浩打来的,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郑秀心里嘀咕着接起了电话。
“喂,局长,这么晚不睡是不是又有案子了?”
袁浩的喘气声很重,声音颤抖着说:“我这边有点事,这几天……这几天局里你先顶着。”
“没事。”郑秀疑虑的问,“局长,你那边是什么事,要不要帮助?”
“不需要了。嘟嘟嘟嘟……”
郑秀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袁浩是个十足的怪人。五年前袁浩还只是老城区派出所的副所长,结婚以后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接连破获了数起大案,人生平坦,再加上两年前老局长被调走。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了袁浩这边,让他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从无人问津的副所长,一路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郑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电话,虽然袁浩办事能力极为突出,但总是做些难以理解的事。
袁浩家大门敞开着,清凉的微风路过小院,穿过开着的窗子,打在浴室的帘子上。
帘子后面,花洒均匀的喷洒着温度舒适的自来水,袁浩衣衫褴褛的瘫坐在地上。凉水顺着袁浩肌肉间的沟壑向下淌,婉如山间满溢的小河。
水汽不断从袁浩身上腾起,遮住了袁浩的脸。在水雾的掩映中,一个红彤彤的十字印记冒着热烈的火光。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这间小小的浴室中传了出去,袁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却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小兰……”
袁浩婉如梦呓般呼喊着,两只手胡乱的抓着面前的空气,似乎是想从空中抓到什么。
下巴磕在瓷砖上破了大口,浓厚腥臭的血与水混合在一起,染红了大片的瓷砖。袁浩嗅到了那腥味,睁开外突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干涸的嘴唇被地上被稀释过的血液浸润。
小院外,一个牵着小狗的女孩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着。
小狗畏畏缩缩的躲在女孩身后,似乎非常惧怕这里,女孩抱着小狗安抚着:“小豆别怕,这里面住的是袁局长,又不是坏人。”
刚才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女孩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为什么局长家的大门没关。
“有人吗?袁局长你在家吗?”女孩向里喊道,“要是没人回答我可进去了哦。”
她并没有等到回答。
“我们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万一是谁出了什么意外。”女孩担忧的对小狗说。
小狗呜咽着用爪子推女孩的身体。
“你不想进去吗小豆,我们就进去看一眼。”
随着女孩一只脚踏入院门,浴室里的袁浩终于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眼睛、鼻子、耳朵不断地向外流淌,一双眼睛被鲜血充斥,如同机器一般麻木的提起脚。
鲜红的脚印从浴室延伸到客厅后,停在了角落。
“有人吗?”
女孩的声音在漆黑空荡的客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