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帅的心，猛然因为陆语嫣这句话所深深地牵动着。
曾经。他多么想她能够答应自己的追求。
曾经。他多么渴望能够娶到她。
他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见陆语嫣说出这句我愿意。
毕竟她是那么骄傲的人，骄傲到自己无法入她的眼。
可现在。
却真真实实的听见了。
不是在做梦，不是幻觉，而是在这种最糟糕的时刻。
“你怎么不说话。”陆语涵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难道你的喜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喜欢你。”事到如今他也这样说。“但我不想娶你。”
“喜欢我却又不娶我。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对，我就是不负责任。”祁帅声音低沉。“喜欢是一回事，一辈子又是另一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陆语涵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总之，我就是赖上你了。你想要摆脱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怜悯吗？”祁帅嘴角向下。“陆语涵，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可怜。”
“不是怜悯。”陆语涵牢牢地抓住他的手，企图他能够明白。“真的不是怜悯。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跟你在一起，才想要嫁给你。”
“你说的话现实吗？”祁帅问道：“陆家，能够同意你嫁给一个瞎子？”
“瞎子怎么了。”陆语涵声音哽咽。“我不嫌弃你就好，以后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跟着陆家人过。”
“算了吧。”祁帅不想拖累她。“我现在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还有，以后你不要总是来医院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谁也不想见。”
“你讨厌我吗？”陆语涵用近乎于卑微的语气问道：“祁帅，你是讨厌我吗？”
祁帅的手，缓缓地从她手里脱离开，故作冷漠。“讨厌。讨厌的很。”
“好巧。”陆语涵嘴角挽起，却笑的那么令人心疼。“我也讨厌你。我讨厌现在的你，说着违心的话，让人好讨厌。”
“你够了。”祁帅真的受不了内心的这种煎熬。明明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却无法开口的痛。“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我在经历过生死以后，自然和从前是不同的。”
“可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你。”陆语涵知道现在不能逼他太紧。“既然你现在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那好，我们聊聊其他的。我慢慢等你就是了。”
“你能等多久？”祁帅问道：“一天？两天？还是最多一个月。”
“你大可以试试看。”陆语涵这一次是准备跟他死磕到底了。“看看我能够坚持多久。看看，我是不是说说而已。”
“你们聊完了吗？”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陆霆骁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如果说完了是不是该我说了。”
“我刚好要出去买些东西。”陆语涵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哥……”
“去吧。”陆霆骁示意她不用担心。“怎么样，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是啊。”祁帅苦笑。“好的不得了。要不你也试试看？”
“我就算了。”陆霆骁见他还能够反嘲讽，就知道他心里承受的住。“关于你车祸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在调查了。很显然，这一次车祸和上一次安宁车祸如出一辙，完全是一个人的做法。”
“但愿能抓住。”祁帅面无表情。“如果抓不住的话，我这双眼睛可就算白牺牲了。”
“……”
“林安宁怎么样了？”
“她很好。”陆霆骁嘴角苦涩。“只是现在还没有苏醒。”
“还没苏醒。”祁帅叹气。“看来对方真的做到了，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你现在还在想着我的事？难道不应该考虑考虑自己？”
“我？我有什么好考虑的？”
“有。”陆霆骁声音低沉。“你和语涵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祁帅别过头去，哪怕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你作为她的哥哥，一定要阻止她做这种糊涂的事情。”
“可我不认为这是糊涂。”
“怎么不糊涂。我一个瞎子，连我自己都看不见我的未来，又拿什么能够给她未来？”
“你知道她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陆霆骁反问。“如果她想要的未来只是陪在你身边呢？你还想说你给不了吗？”
“不要闹了。我现在不想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陆霆骁正襟危坐。“在你出车祸当天，我就有叫她离开。我跟她说过，你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她留在这里。”
“她怎么说。”
“她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后告诉我。她不是可怜你不是怜悯你而是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祁帅扯动嘴角，心绞痛的要死。“你应该阻止她的。你是她哥哥。”
“正因为我是她哥哥我才不能阻止她想要寻找幸福。正因为我是她哥哥，才要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站在她身边。”
“最艰难的时候？”
“为了你。她和我妈闹翻了脸，险些断绝关系。”
“……怎么会这样。”
“可她仍然不打算放弃。”陆霆骁希望他能明白。“她对你是真的。祁帅，如果你不给她一个机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
“你的眼睛的确看不见，可不代表你没有心。”
“……”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用心而不是用眼睛。”陆霆骁重重叹气。“更何况你应该清楚语涵的脾气。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但这件事情不同。她跟我说想要嫁给我。这不是在胡闹吗？”
“那我问你。”陆霆骁换一种方式问他。“如果语涵真的嫁给你了。你会对她不好吗？”
“怎么可能。”祁帅的回答不容置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对她好。”
“这就足够了。”陆霆骁颇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你的这次福气可是艳福。”
“你……”
“既然你不会对她不好，我这个哥哥也就放心了。”
“你是认真的？”
“嗯。”陆霆骁终于有了笑意。“我会一直监督你。如果你敢对我妹妹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陆语涵再次回来的时候。大哥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下祁帅一个人。
“我哥走了？”
“嗯。”
“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陆语涵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难道他不知道病人需要陪伴吗？”
“或许他觉得你的陪伴比他的要好。”
“算他有自知之明。”陆语涵回了一句后，整个人愣在原地。“你……你刚刚说什么？”
“对不起语涵。”祁帅朝着她声音的源头看去。“我之前不应该和你那样说。”
“你是说……”陆语涵的心跳的很快，不确定的握住他的手。“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嗯。”祁帅点头，终于露出释怀的笑容。“虽然现在的我可能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想办法让自己重见光明。”
“傻瓜！”陆语涵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那种感觉，直接扑到了祁帅的怀里。“不要跟我说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在你行驶过程中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出车祸了。”
“别哭。”祁帅尽管看不见她，但是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当时一定吓坏你了吧。我应该在出车祸之前挂掉电话的。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的确很害怕。”陆语涵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你出了车祸我很害怕。可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讨厌我的时候我有多难受吗？我知道，之前是我太胡来了，总是喜欢和你唱反调和你对着干！可，可你不能讨厌我。因为你说过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语涵。”祁帅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呢喃。“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陆语涵泣不成声。“虽然我们之间错过了这么多年。可我们在一起是真，一起长大是真，陪伴了对方最好的青春最好的年华也是真。不是吗？”
“乖，不要哭了。”祁帅摸索着她的脸庞，吻，轻轻地落在她脸庞。“再哭的话我也要哭了，虽然我现在双目失明。”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把双目失明和瞎子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啊。”陆语涵惩罚性的要在他唇畔。“你是不是知道你这样说话我会伤心，所以你故意这样说话？”
“不是不是。”祁帅苦笑着解释起来。“我就是想和你开个冷笑话，如果你不喜欢听那我以后就不开了。”
“我不喜欢听。”陆语涵再一次扑到祁帅的怀里，小脑瓜蹭在他胸口。“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就跟从前，你保护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