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听我解释,此女……此女……乃是我的长公主,佑安的嫡公主夏笙歌。”
“既是佑安的公主,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需要乔装改扮潜进我南阳?”姬武王震怒,在他看来似乎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的不怒自威让台下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仿佛这次朝贡大会已经变成外族不择手段侵犯南阳主权的契机。
“父皇,这事还是我来说吧!毕竟我是有权对这件事情向父皇作出解释的。”姬以寒上前抱拳请命,唯恐这件事情出自夏明翰之口就变了味道。
“以寒,这件事情竟然跟你也有关系?”
“是的,父皇。”
“你且说来听听。”
“遵旨,这件事情还要从八月初五那一天说起……”
姬以寒从头至尾从八月初五佑安大选神女开始,到高阳紫玉以命救下笙歌,再到绿桑笙歌历经百茂林生死劫,自己救下笙歌,刘氏派人刺杀笙歌,联合丽圭族长将笙歌斩草除根,再到回到佑安试探笙歌,唯独没有将自己为笙歌受伤这件事说出来,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事无巨细说了个明明白白,凡此种种在场之人无一不同情笙歌的遭遇,无一不惊叹夏明翰与刘氏等人的狠心决绝。
刘氏一看宴席上势头不对,慌忙站出来解释道:“皇上!皇上!皇上切莫听姬将军的片面之语,事实并非如此……”
姬武王摆摆手,刘氏再不敢多言,只能干着急,夏明翰也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良久,姬武王看着笙歌,笙歌一直跪在原地,只字未提。
“夏笙歌,站起来,朕有句话要问你。”
笙歌站起身,看着姬武王的眼睛,从容平静的说道:“皇上请问。”
“你可知欺君之罪吗?”
“回皇上,民女知晓。”
“好,那朕就问你一句,方才以寒所言,可有欺瞒?你对以寒可有欺瞒?”
笙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姬武王:“回皇上,民女不曾欺瞒五皇子,五皇子也不曾欺瞒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贵为一族公主,你又为何以民女自称?”
“回皇上,在随五皇子前往营救丽圭城途中,路遇刘氏派来的杀手,想要联合丽圭族长将民女斩草除根,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见之杀之,永绝后患,因此差点害了五皇子。从那日起,笙歌便不再认夏族长为生身父亲,想必夏族长也不再认民女为女儿,民女只有一位娘亲,她为了救我葬身佑安祭坛,所以现在笙歌仅仅是普通的女子,身若浮萍,孤苦无依,故以民女自称。”
“这么说来以寒多次涉险都是因为你?”姬武王虽说同情笙歌的遭遇,但毕竟伤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倒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确实如此。”
“父皇!”姬以寒想着为笙歌开脱,却被姬武王摆手打断。
“皇上,这女子说联合我斩草除根,可是臣并没有收到过什么书信啊!”听明白事情原委的邬英疑惑地说道,这件事情原本跟他毫无关系,但不知怎么就被牵扯进来了。
刘氏眼看情况不容乐观,冲出人群,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臣妇无心伤害皇子,只是……只是……”
“二夫人这是承认暗害我不成,却伤害皇子了吗?”笙歌嘴角微扬,一心只想着报仇的她,满眼猩红,仇人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放过她?
“笙歌!”姬以寒小声地提醒着笙歌,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当姬以寒看到满眼通红的笙歌看着自己以后,姬以寒忽然明白了,这次笙歌以这种身份回来本就没有打算跟自己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做自己的妻,她只不过是欺骗了他,想要自己带她到皇上面前揭发刘氏暗害皇子的罪名,暗害皇子乃是大逆不道之事,任她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是犯了重罪,而这种罪名五马分尸是轻的,不管是谁下的手,但凡沾手此事,就决计跑不了,换句话说,刘氏跑不了,笙歌也在所难免。
这一瞬间的恍然大悟让姬以寒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天笙歌在他身边扮傻扮呆,只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好让她有机会面见皇上,让皇上亲手处决了这个害了他娘亲的女人。
姬以寒一步步的后退,二十多年未流过眼泪的他,竟然在此次眼眶有了湿润的感觉。
那么……他们的爱呢?
她为了报仇,竟然连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
她为了报仇,竟然忍心欺骗他……
他为了报仇,可以义无反顾的放下这一段感情……
姬以寒从未这么心痛过,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就在他明白笙歌流着泪看着他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感觉喉咙生疼,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以寒!!!”笙歌一下怔住了,她大叫着,看着姬以寒身形微怔,摇摇欲坠,她猛地站起身,不顾身份的上前扶着姬以寒跪下来,姬以寒跪倒在她怀里,一滴清泪划过,滴在笙歌扶着姬以寒的手上,他眼神模糊,但还是执意的看着笙歌,呢喃着说:“你一直在骗我?你说你爱我,是在骗我。”
宴席上一阵大乱,到处都充斥着:“传医者,快传医者!”
皇后看到姬以寒口吐鲜血,一时气急,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姬武王身边。
这么乱的场景,笙歌根本听不见姬以寒嘴里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伤他很深,而姬以寒却仍不放弃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来人!将谋害皇子的刘氏和这个女子拖下去,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姬武王勃然大怒,场内所有人无一不跪倒在地,只有笙歌哭成了泪人:“以寒,对不起,对不起……”
四个御前护卫领命,两个拖走刘氏,她疯狂的大叫着,像个疯子,她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将她害到这般田地,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没人敢为她求情,只有夏明翰和夏冰清跪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夏冰清看着母亲被拖走的方向,恨恨的咬咬嘴唇。
另外两个护卫拉扯着笙歌,笙歌却死死的抱着姬以寒不松手,她心中愧疚万分,没有想到会把他伤害成这个样子,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洒在姬以寒的脸上,姬以寒费尽全身的力气跪在姬武王面前,挣扎着说道:“父……父皇,请您饶笙歌一命,儿臣……儿臣求您!”
姬以寒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如同磕在笙歌的心上,痛到她窒息。
姬武王看着姬以寒如此执着的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儿臣恳请父皇饶笙歌一命……儿臣恳请父皇饶笙歌一命……儿臣恳请父皇饶笙歌一命……”
看他如此执着,姬武王终是心软,摆摆手让护卫退下,这时方大人匆匆赶来,还未行礼,姬武王走下前去:“免了,赶紧看看以寒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