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顾容天等人到达燕国的京都蓟城的北城郊外。
时值正午，两骑三人都是又累又饿又渴，翻身下马，找了片树荫坐下休息。
实在不想再啃干粮，莫桀就去打野味。
因为临近城门，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味，就连最寻常的野兔都不见踪影。为了填饱肚子，莫桀就射了几日飞禽。
好在旷野里有稀疏的树林栖息着许多野禽，而且北方苦寒之地的野禽大多数体型比较健硕。不多一会儿，他就射下了十几只。
“喂，过来帮忙收拾收拾！”莫桀毫不客气地支使着凌珑。
凌珑极不情愿，撇嘴：“要干活大家都得干活，凭什么只喊我！”
她认为莫桀这是在欺软怕硬。
尽管莫桀从不承认他是顾容天的跟班，但一般这种费力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做，从没让顾容天沾过手。
“容哥不会做这些事情！”莫桀理直气壮。
凌珑看了眼顾容天，倒是能够理解。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怎能让他熏到人间的烟火气。
看来莫桀也颇为怜香惜玉，但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就任由他驱使。
“难道我就会吗？”凌珑伸出她的纤纤十指，说：“瞧我的玉手，根本不适合做粗活！”
于是，莫桀把收拾好的飞禽用兽皮包起来，去附近寻找小河或者小溪清洗。
“臭丫头，懒死你！等我弄好了你别吃啊！我只做我跟容哥两人的份！”莫桀毫不客气地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哼，”凌珑皱了皱挺俏的鼻子，冲着他的背影咕哝了一句：“还说你不是他的跟班！”
谁知道莫桀竟然听见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捏了捏拳头。“一根骨头都不会给你吃！”
呃，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午餐估计要泡汤了。
*
莫桀走后，凌珑和顾容天坐在树荫下喝了些水。
塞外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晃得人眼晕。凌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觑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感觉有种失真的恍惚。
他太精致了！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就像顶级艺术大师的巅峰之作。举手投足间，都极显优雅从容。
明亮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身上，令她担心他会像冰雕那样随时融化在阳光里。
他太完美了，只是肤色有些异常的苍白。甚至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他的肌肤呈现一种半透明状态，仿佛能够被光线穿透般。
“顾容天！”凌珑轻轻地唤道。
男子抬首，幽邃的眸光觑向她，似在询问她何意。
“你……”凌珑差点儿就问出关于他身体的状况，但话到嘴里又失去了吐露的勇气。于是，她临时改变了话题。“能跟我说说，那老鼠洞里的肉虫子吗？”
顾容天曾说过，那条肉虫子名叫风蝠，是一个名叫风九幽的人生的儿子，而且还是第九子！
凌珑听得出来这风九幽很邪门，所以才能生出如此邪门的儿子，还以这种邪门的方式养育。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闻所未闻。
“唔，”顾容天微微挽唇。他单独面对凌珑的时候，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冰冷，而是有种潜移默化的温柔。
他的神色暖暖的，嘴角的浅弧暖暖的，就连声音也暖暖的。只是偶尔，他的目光里会流露一抹不易察觉的淡凉，像晚秋的月光，透着幽凉的沉寂。
凌珑托着腮帮，做好了听故事的打算。“我很喜欢这些江湖奇闻逸事！说吧，风九幽为何要这么养儿子！”
只要想到风蝠那恶心的样子，她就不禁暗暗打个寒颤。
一个人活到这个份上，真正生不如死！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不知道风蝠是否跟常人一般拥有正掌的思维和感情，是否知道他自己存在的意义。
“风九幽是天下第一邪士，因自身缺陷，他的九个儿子全部天生畸形！按理说，这样的畸形儿无法成活，但他利用擅长的痋术，将九个畸形儿分别寄生到不同的灵兽体内，靠吸取灵兽的精元为生！”
顾容天娓娓道来，讲述了一个诡异的传奇故事。
凌珑却听得头皮发炸：“九个儿子全部是畸形……”
正常人类，只生一个畸形儿就要崩溃了，还连续生九个……这风九幽究竟是什么神奇的物种，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和清奇的脑回路啊！
“难道他一直不死心，想生一个正常的儿子吗？”除此之外，凌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毕竟传统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古人，为了能留个后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生了这么多，风九幽始终无法生出一个正常的儿子，看来真是悲剧到家了！
“不！”顾容天却否定了凌珑的猜测，道：“为了提取丹丸！”
“……”太过震撼，凌珑一时间失语了。
——提取丹丸？！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生儿子是为了提取丹丸的！这是把孩子当成提练药材的原料了！
“风九幽先天不足，修练邪功导致自身阴气过重，无法孕育正常子嗣。他就用那些先天不足的儿子提炼丹丸，以滋补他本身的阳气！”
凌珑吞了口唾液，忍不住问道：“这丹丸多久能炼成？”
“风蝠被他父亲用痋术寄生在蝠王的身上，靠吸取蝠王的血液精气为生，在他的腹内孕育的灵丹，每隔十年成熟一次！”顾容天说到这里，略顿了顿。“这是他的第二颗内丹！”
也就是说风蝠刚好满二十岁了！
二十岁，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龄阶段，他却是他的父亲练丹的工具而已。
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凌珑呐呐地问道：“风九幽其他的八个儿子呢？难道他们个个都被塞到老鼠洞里……”
想到这世间还有八个跟风蝠一样生不如死的年轻人，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顾容天的眸光闪过一抹精芒，微微抿唇，道：“它们兄弟九人寄生的灵兽各不相同，并且根据它们所寄生的灵兽取名。”
凌珑下巴都要掉了，只想搞清楚一个问题：“它们有正常人的思维吗？”
假如是已经被操控了大脑的肉虫子也就罢了，无法感知痛苦。假如它们拥有正常人的思维和感情，这实在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