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芒种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嘲笑里。直到他遇到立春他们。
他到现在他都记得,最初遇到立春时发生的事。
当时他像往常一样蹲在街上,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伤。他望着过往的行人。心里期盼着有好心人能够给他点剩菜剩饭,他已经饿了好几天。
这次他这次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乞讨,他不敢开口说话,他眼里全是对这个世界的害怕和逃避,他就蹲在那里,等啊等。可是他没有等来剩菜剩饭,反而等来了那些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走到他的身边,他想躲。可是他们围着他,说他是小结巴,说他是傻子。他就傻傻的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他害怕想要逃,可是却不知道该讨到哪里去。仿佛他不管躲在哪里,都能听到那个声音,让他害怕的声音。
那群小孩子看他不跑,拿起石子就往他身上砸。他捂着被砸破的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张口道:“我...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那群孩子听了他的话哄堂大笑。
“你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个小乞丐还敢反驳。”
“我打死你!”
越来越多的石子砸在他的身上。他左躲右闪还是躲不过。石子砸在上很疼,可是他心里更疼。芒种哽咽,他是结巴没错,可他不傻子。
后来他索性不躲了,就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任由石子落在身上,眼泪慢慢的模糊了视线,而他早已哭的没了声音。
当时不知道从哪来冲出来一个人,那人把他拉到身后。他不断的冲那些孩子吼道,让他们滚。等这个人赶走那群孩子的时候,他独自一人默默的向前走。头在流血,身上很疼。
那时候芒种就明白,他和别人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是他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不能让它趋于平等。这些年,生活过的异常艰难的时候,他绝望过,那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希望自己是一个哑巴,而不是一个结巴。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说话。他觉得生活是活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躲在那里,而他只能望着阳光下的人。
可是当那个人跑过来,拉住他,仰着笑脸望着他的时候。他看着那样的笑脸,眼泪汹涌的更厉害。他以为不会有人愿意这样保护他,不会有人愿意理他。他站在那里哭的不能自已。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好话说清楚,他一直都想好好的活着。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啊......
他在哭的时候,那个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不知多措。而后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哄着他。等他的哭声渐渐变小的时候。那个人笑着告诉他,他哭的样子真丑。
那时候他仰着脸,他望着那个人的笑容,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看见了阳光。
芒种这时候才看清,这个人看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那个人告诉他,他叫老大,其他人都是这么叫他的。
老大,老大,这个名字只有在芒种心里喊出来的时候是连贯的。芒种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走,却不知道该去哪。而这个叫老大的带着他和别的乞丐汇合。他站在破庙外面不敢进去,他怕有人还会嘲笑他。老大笑了笑,拉着他进了破庙。而他,第一次见到了他们,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同伴。
老大说,他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没钱吃饭就沿街乞讨。老大望着他说,加入我们吧。虽然不能保证能你吃上饱饭,但是可以不让别人欺负你。
而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是在那个破庙里,他看到了处暑,处暑天生腿有顽疾,老大就怕别的孩子欺负处暑就让他呆在破庙守着家。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家”这个词,这是他一直渴望但是却不敢奢望的东西。
后来他们的队伍不断的壮大。他有二十三个同伴。他们不会笑话他说话结巴,他们不会拿石子砸他。他们不会欺负他,他们分给他馒头吃,他们在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过来陪着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当他有了同伴的时候,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虽然他们都是乞丐,但是在做乞丐的日子,哪怕他依旧不能吃上顿饱饭,但是他知道,有人陪着他,不嫌弃他,愿意和他做朋友。大家用最大的善意接纳他。
后来,他们跟着老大被师父带去了二十四山庄。当时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曾听过有人人专门抓乞丐折磨他们。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不是孤身一人。
在山庄里,他们抽签抽到了自己的名字,最先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是清明。虽然当时不知道清明是怎么来到山庄的,他只记得当时清明身形有些不稳,她眼眸里的似乎是藏着千言万语,那是他们不懂的过往。
最初他有名字的时候,他结结巴巴的问师叔他的名字是什么。师叔拿着他手里的纸条,摸了摸他的道,告诉他,他的名字,芒种。
他看到老大拿着自己的名字,走到清明面前,问她:“这上面是什么字,我不认识。”
“立春。”清明嘴里吐出俩个字。芒种在一旁望着老大,看他脸上扬起的笑意。他知道,他们不会被折磨。
慢慢的,他们在山庄住下。师叔教他们习武的时候,他选择了棍棒这样简单的武器。他知道自己长得五大三粗的舞剑有些奇怪。
而且山庄里的兵器不多。他在院子里找了一根棍子。师叔说他刚好会一些棍法,师叔教的认真,但是芒种的武功底子弱。师叔总是在教完其他人其后单独指导他。他总是受些大大小小的伤,这些伤比起之前,不算什么。
芒种感念师叔对他的照顾。
在山庄里,芒种度过了他最开心的日子。他有很多同伴,他们都再是小乞丐,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他们有师父,有师叔。山庄里,师叔教他们识字习武,师父整日游手好闲的看着他们玩闹,时不时的还插上一脚。这样的日子是曾经他想不敢想的。
芒种他知道,他的这二十三个伙伴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当然还加上师父和师叔。他们给他希望,让他在绝望找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