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将军在后面观察妙槿许久才开口说话。
“爹?”
妙槿应声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徐良将军来了。以前徐良将军经常在这练武,直到在御品楼受伤之后才一直卧病在床,很少外出走动。如今在深夜来院中散步,怕是因为宋太傅的事情而寝食难安!
徐良背着手,边走边说道。
“自从妙钰出嫁后,你也孤单了许多!爹应该给你派个丫鬟贴身伺候!”
妙槿从进徐府后一直没有要过贴身丫鬟伺候,就连偶尔侍奉她的丫鬟都是给自己梳洗打扮,然后就撤走的。因为她怕府里的下人和她朝夕相处,发现她不是真正的徐三小姐徐妙槿!
“别,千万别,妙槿喜静,不喜欢有人时刻跟随!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您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妙槿连忙叉开话题,走过去准备搀扶徐良,奈何自己的手臂却因为练习射箭太久,而酸痛无力没办法搀扶徐良。
徐良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他摆摆手。
“无妨,伤已经快痊愈了,爹睡不着,所以出来走动走动!”
妙槿并未察觉到徐良的异样,继续嘱咐着:“大夫说了,您还有一个月才能彻底复原,而现在正是复原的关键时期,马虎不得。爹.......您是不是因为宋太傅一家突遭横祸……”妙槿犹豫再三后还是将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唉……爹与宋太傅是至交,在他危难时刻却不能救他,实在是心里有愧!”徐良瞬间红了眼眶,看上十分悲痛。
“爹,不必自责,这事不是您能左右得了的!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人证物证聚在,谁也没有办法为宋太傅翻案!”
没能救出贞儿,其实妙槿心里更多的感觉是遗憾和惋惜。她美好的像一朵花,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枯萎了!
徐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是曲文道那个奸诈小人同鸢尾十八骑一同查的案件,文武百官都心知肚明这场案是个冤案!但谁也不敢为宋太傅伸冤!”
“鸢尾十八骑?”鸢尾十八骑是谁?这倒是勾起了妙槿的好奇心!
“没错,鸢尾十八骑是当年随皇上打天下时的十八个忠烈护卫!他们都是暗士,人人带着牛角铁面和银色盔甲,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究竟是哪十八个人,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各个武艺高强,杀伐决断!只可惜,后来只剩下一人!皇上登基后为缅怀这十八个人,专门设置了一个机制叫鸢尾十八骑!剩下那一人名叫曹郁,被封为总指挥史,统领着鸢尾十八骑的人。如今依然带着牛角铁面,不曾露过真颜!鸢尾十八骑的性质如今也改变了,已经不再是皇上的护卫了,而是皇上手中的屠刀!只要皇上想除掉谁,鸢尾十八骑就会立刻出手,以各种方式方法除掉目标。他们是管理官员的官员!权力之大可与宰相匹敌,仅在皇上一人之下。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特权!”
说到这里,徐良突然顿住了,眼睛里像是也有了几分惧意!
“什么特权?”妙槿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特权让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惧怕?!
“皇家授命,先斩后奏!”徐良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什么?先斩后奏?万一错杀好官呢?谁来负责?妙槿大惊,怎么还有这样可怕的神秘组织?!这皇帝蔚元都可以称得上是残酷的暴君了,居然设置这种官职!
徐良缓缓坐下:“鸢尾十八骑每个人身上背有六把刀!
一杀违旨抗命,
二杀干政弄权,
三杀贪赃枉法,
四杀通敌叛国,
五杀同袍相残。
最后一把金铸钢刀名“杀身成仁”,留给功败垂成的执行者自杀之用。”
妙槿听得目瞪口呆!这古代的朝野之争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它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不断的将人拉入深渊,而深渊下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徐良以为妙槿被吓坏了,于是伸手轻抚妙槿的头顶,一脸的慈父模样:“待皇后祭祀大典过后,爹就准备辞职回乡!带着全家老小归隐山林!”
妙槿赞同的点点头,如果徐家能远离这是非之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原本自己打算以身犯险,混迹朝堂,就是为了保护徐家和自己!如果徐良辞官,徐家从此远离是非,安定生活,那自己也就轻松许多,可以专心寻找黑袍怪的踪迹了!
只不过,从宋太傅受冤一案便将宋氏九族全部诛杀,就已看出皇帝蔚元心狠手辣。他能真的相信徐良辞官回乡是只想过太平日子,别无二心吗?他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实力雄厚的徐家吗?妙槿的右眼跳了跳,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
清晨,徐家人一身素衣进宫面圣,到了宫门口,男子进了正殿,女子进了偏殿,等候仪式开始.....
“徐小姐与宋小姐以姐妹相称,如今宋小姐惨死,怎么不见你为她伤心难过呢?难不成平日里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
曲裳华一进殿门就看见了站在柱子旁的妙槿,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瞧着徐妙槿那张脸不顺眼,只有用言语刺激她,激怒她,自己才舒坦些!
“当今皇后是曲小姐的姑姑,如今皇后薨逝,曲小姐不是应该披麻戴孝吗?怎么今日还头戴金饰,如此招摇呢?难不成曲小姐对皇后娘娘的恭敬孝顺也是假的?”
妙槿回身看见不友善的曲裳华心情更加不舒畅,她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不扬不低,就这样柔声细语的怼了回去。
旁边的宫女听了,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曲裳华头上的金钗。
“你!”
曲裳华愤恨的拔下头上的金钗扔到了地上,回手就给了身边宫女一个巴掌,怒骂道:“该死的贱婢,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吗?居然给本小姐佩戴这种首饰?”
宫女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蛋不敢吭声,小姐一向喜欢金银珠宝这些华贵首饰,今日给她佩戴的时候,她也照过镜子,觉得自己甚美,也没说过不允许啊!
曲裳华被徐妙槿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气的干瞪眼。这个徐妙槿表面上看上去柔弱温婉,实际上是个难斗的狠角色,不过,再怎么难斗,也是将死之人。只盼爹爹的计划尽早实施,让徐妙槿这个讨厌的人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姐姐!”一声娇呼声打断了彼此的僵局。
“妙钰?”
妙槿一看见妙钰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们拉着手踱步走到旁侧。
“你一向理性,总是以大局为重,为何在今日这般场合言辞犀利激怒这位曲小姐?你就不怕为自己树敌吗?”妙钰小声的说道。
妙槿莞尔一笑:“妙钰,她早已视我为敌,怼与不怼,没有任何差别,既然如此,何不让自己痛快些!”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我特意过来除了与你叙旧,还有一事要告诉你,皇后的葬礼过后,我就要同安王去封地云南了。”
“什么?你要去云南?”
妙钰点点头:“王爷们都有自己的封地,成家立业的王爷们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封地的。只有述职或是皇上召见才可回京,所以我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了……如果彼此一旦有黑袍怪的消息就写信告知。”
“妙钰,我舍不得你,云南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妙槿拉着妙钰的手万分不舍。
“咚———”就在这时,钟声响起。
吉时已到,大典开始!
妙钰听见钟声向外望去,只见众人纷纷向外走去。
“快走吧,大典开始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妙钰拽着妙槿赶紧跟着众人前往大典。
大典开始,众人跪下,听着太监总管念追封皇后的圣旨。皇上高座,面上阴沉的可怕,就像现在乌云笼罩的天空一样,黑沉沉的,不见半缕日光。
曲皇后的葬礼,非常隆重。皇上让风水先生找了上好的墓穴,把王公贵族、朝廷大臣、皇子皇孙都叫来,请了京城方川寺的高僧超度,场面十分盛大。
可是天不遂人愿,大典还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在场众人瞬间都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皇上本来就心情不好,又遇到这等事,免不了要发怒了!只见他的脸越来越黑,突然站起身拿起茶盏摔在了地上,顿时茶盏粉碎,碎片四溅。
“哗啦——”清脆的声响划破了沉闷的气氛。
“来人!把司天官和选日子的风水先生都给我斩了!还有这次参与大典的宫女太监也都一并处死.....”
人们见皇上盛怒,下旨斩杀举办葬礼那三千多人,都吓得瑟缩成一团,谁也不敢抬头看皇上。就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方川寺的了空大师挺身上前说道。
“阿弥陀佛,皇上,请听贫僧一言。曲皇后乃一代贤后,死后不仅万民悲痛,连上天都悲伤不已、落下眼泪,这大雨就是上天的泪水啊!”
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可他原本就对这位了空大师十分尊重,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再加上想念爱妻,泪下沾襟,杀人之事就此搁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