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悠闲里,公晤寒雪间。
大儿为世范,小儿施施然。
霖侧三人坐,慎行而少言。
最数公自得,老无声声叹。
“怎么了,少爷?”刚从宋启公那里出来,钱伯见宋青身体就顿在那里,忙问道。
“没事,有些不适应。”宋青抚了抚圆滚滚的脑袋。
钱伯哈哈笑起来,道:“滦师嘱咐我,你醒后,叫我带你去见他。”
宋青刚要附笑,听言却正了正色,点头要钱伯带路。
此时的虞京,积雪已飘落得有指宽,但只这么款款怡情地下着,两人走街串巷,宋青不免感慨这些自得其乐的人们,其实像他们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虽然没有超脱的实力,但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
一路聊着,很快到了城南十里外,这一带是虞京最富魅力的地方,商铺数万间,各样建筑林立,古朴的色调仿佛掩盖了这座城的真实年岁。宋青一入内,就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钱伯……”他浑身不适地扭了扭。
钱伯有些警醒,但心底是明白怎么回事,依附道:“少爷,滦师的人时刻在暗中监视着这里,不然虞君的势力恐怕早晚渗透进来。”
宋青点了点头,排除身上的一些不适,便与钱伯直绕过了城中城外的护城河上的大桥,东门处却已有人在那里等候了。
“韦公子,竟劳烦您亲自来接应。”钱伯见那人,忙趋步上前道。
韦公子手捏一把白扇,尽管相貌儒雅,但在寒冬却见得怪异,他收了扇子笑道:“滦师等候多时了——”目光则看向了宋青,“请青少爷移步详谈!”
路中却不沉默,这韦公子自报家门道:“家父是韦禧侯,少时与康伯父曾是发小,说起来,我们还是平辈论交,我今年二十六,青少爷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韦大哥,哈哈……”
“韦大哥……”宋青叫得别扭,但还是叫了。对于这些忠臣,于他是百死不得报,他由衷佩服这些敢与所谓大势所趋的虞之天下的权贵们抗衡,守护这份初心,该是何其不易!
韦公子点头回应,道:“在虞京有何事需要代劳,青弟只管开口。”
宋青谢了他,走不两步,三人就到一座城堡前,门头匾书“影郎斗场”四个朱字,在白皑皑的天下,闪着亮红的光,很招人眼目。
城堡前有三层阶梯,一层左右各立小厮一名,但身姿伟岸,像极了久征沙场的军士。韦公子未曾却步,在左右恭迎的目光中,带着宋青钱伯进了堡门,而后直上最高层,走廊中有大门,门头上是“堡主室”。
“咚咚咚!”
韦公子以扇把扣门三下,便轻轻推开了大门。入内,却见滦师正训着整齐站立的几排少年。
那种严肃的气氛不禁让人屏息敛声,钱伯和韦公子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静候训话完毕。宋青则直绕到滦师一侧,看着被训话的少年们,其中他发现了秘境中曾相遇的滦阳滦颖二人。
那滦颖见到宋青,面色一喜,低头却与身边的滦阳细语起来,滦阳老实得多,绝不敢在滦师训话中做小动作,但自己妹妹奈何太烦躁,他只不停地推脱着,面色看起来却像认真听训的样子。
这点动作哪能躲过滦师的法眼,他面色一正,声如霹雳般道:“滦阳滦颖,出列!”
这一声包含了魂力,直震得众人心神一颤,尤其被叫了姓名的滦阳滦颖,腿一软差点没坐下。但令行禁止,他们俩也第一时间出列到众人前面。
“在争论什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宋青暗暗觉得因为自己,但看那滦颖抬头看自己一眼,低头却竟不言,滦阳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行得端做得正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他!”滦阳滦颖不说,滦正阳却直接指着宋青道。
“那么,我问你们,有谁知道他是谁?”
过了几息,这些年轻人才慢慢小论起来,忽然有人就高呼道:“是您侄儿吧!”
“什么侄儿!我看私生子吧!”
“哈哈哈……”
众知滦正阳并未婚,哪来子嗣一说,但这句玩笑话却惹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人笑,自然有人承笑。宋青只觉身边的滦师气势大放,雄浑的气息骤然从他身上升腾起来,像漫天阴云一般直向那群年轻人压去。几乎同时,他们又不约而同噤声了。
面前的滦颖刚要抬头讲话,却遇滦师的余光,生生又低下头去。
“他,是我的学生之一,年岁比你们其中最小的滦颖,还要小两岁,年龄最大的姜晓,则要长他五岁!他虽然是我的学生,但随我所学不过一月时间,如今,我断言,你们之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而三月之前,他尚不过是一个后天的武修而已!”
“怎么,不服气?我再告诉你们,他,宋青,魂王!”
当魂王这二字从滦正阳嘴中吐出时,不少人都低下了脑袋,但宋青明显看见,其中还有两人高傲地直视前方,显然他们应该也到了这个层次,或者拥有不弱于此的实力。
不过,宋青想回来,滦师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他想将自己安插到影郎之中?这个念头刚出现,宋青就不由自主地心生一丝抗拒。
这时,一道声音从众人间冒了出来:“我要向他挑战!”
少年们寻声一看,便知是谁了。姜晓,影郎少年三组中年龄最大,修为最高者。
姜晓稳步到众人前面道:“滦师,你说这位师弟也是魂王,既然这样,我要向他挑战。”
滦正阳挑了挑眉,直接替宋青接下了。
“好,姜晓,你要挑战什么?”
“武、魂、灵、综,四项都要!如果他确实比我强,那四组组长,我甘愿让出!”
滦正阳眯了眯眼,不做声响地点点头。宋青却有些不乐意了,这事儿,似乎还没问过我呢?
他那一双眼,恨不得要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滦正阳,但后者已有所觉,偏不看他。
宋青心下哀嚎,多想出声制止,但作为男子汉,人家上门挑战,师父给应下了,难道自己要无耻地悔约吗?
不过这算什么?您老,就不怕我真不是面前这位的对手?
宋青心中百虑,奈何叫天不应,却见那位姜晓正视了他一眼,扭头便出了办公室门,然后少年们一窝蜂地都跟出去了,留下的只有滦阳滦颖以及韦公子钱伯几人。
人方走,宋青就怨道:“滦师,您这是哪一出,我一来就不让我安分啊!”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是想知道,你怎么在三月之内,将修为整整提升了两阶,你告诉我,我帮你打赢这个挑战?”
滦颖不禁眼珠狂翻,您老接挑战,谁敢上去跟你打!
“老钱,辛苦你了,今晚你临行前,我摆个宴替你送行。”
“哎,送什么行,二八的天数就回来了。”钱伯道。
“我这不是看云青头次来我这里,我是宴他,你就跟着吃点吧!”
钱伯无语。
“你们两个,下回我训话再敢叽叽歪歪,自己去领个特难任务,不完成不准归队!”
滦阳滦颖忙俯首称是。
滦正阳催促宋青快走,去负一楼的斗场,接受挑战去。
宋青听得心里一颤,这真要打啊,他心里可没一点儿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