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一脚踢飞了寒夜的夜琼让所有士兵都呆愣了片刻,再也不敢小瞧这么个看似软弱的姑娘,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看着这些御林军蹑手蹑脚的样子,夜琼讽刺的笑着,转而望向高台落世,顷刻间,四目相对。
时光还真是奇怪,两个人,容颜可无变化,两颗心,却越走越远。
一个心中仍有谋韬武略,一个眼中却再无誓死追随的勇气。
遥遥相望,隔绝万里。
那个人,永远都是那么胜券在握,夜琼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无论多么会演,始终是如此滑稽,激不起他一丝波动。
四目相对,多少怨恨,多少悲愤,终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夜琼还未回神,就被慕容泽一把抓住手臂,一通训斥:“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现在马上离开,听到没有?!”
夜琼看着慕容泽着急的模样,突然想笑,她半跪下来,转而笑握他的手,轻声道:“可你看现在,我出不去了,怎么办?”
慕容泽一愣,眼角湿润起来,若是以往,他断不会放开她的手,可是,可是……
慕容泽一只手撑着身子,咬牙甩开她,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他的人,你来不就是想看我这狼狈的样子吗?”
抬起低了许久的头,慕容泽换上一副厌恶的面容:“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滚回你主子身边,我不要你可怜?”
看夜琼不曾移动,慕容泽胡乱抓了一把剑,低吼道:“走啊,走啊,我让你走啊!”
声音轻颤,眼神中流露出祈求,走啊,我保护不了你,他可以……
夜琼只是笑着,慕容泽举剑的手轻颤,厉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琼不发一言的抱住慕容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后背,笑的明媚:“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清脆的响声,剑掉落在地面上,慕容泽愣了许久,紧紧抱住夜琼,苦笑道:“为何要来?”
夜琼笑着开口:“没什么,就是这次想与你一起。”
夜琼很高兴,她扶着他站起,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这万千御林军。
即使改变不了结局,可能一起做一件事,对慕容泽来说也胜过一人独品万千风景。
所有暗卫朝夜琼攻击。
寒月看着自家主子突然下达的命令,免不住心生担忧,夜琼的身份只有少数暗卫知道,主上,你已赢,又为何?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慕容泽的人基本死伤殆尽。
夜琼和慕容泽的衣服上大大小小的都是血迹,身上也全是伤口。
夜琼也在打斗中明白,其中暗卫的攻击大都朝着她去了,她的主上,想逼着她认输啊。
随着时间流逝,一招一式都牵扯着伤口,夜琼抵挡起来也越来越吃力,一不留神,身后迎来的剑倒也躲不过了……
夜琼堪堪躲过面前的攻击,准备硬生生抗下这一剑。
可等了片刻,没有预想的疼痛,反而是眼前的御林军也大多停手——吃惊的望着她身后。
不安涌上心头,夜琼转过身,浑身充满了无力感,面前,慕容泽替她挡了那一剑,他离自己不过咫尺,而那剑…正正好好插在他的胸口。
夜琼突然觉得手中的剑重的有些拿不起来
她举着剑杀敌有什么意义
她站在他身侧又能如何
他……还是为她而死
眼泪无声的滑落,夜琼死死的握住剑鞘,像是要把剑身折断才肯罢休。
慕容泽看了看胸口的剑,轻笑着,转而凝视着夜琼,他的手慢慢抬起,抚上她的脸颊,眼中的泪控诉着他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慕容泽撇见了她发间的发簪,眼泪便绝了堤,恍惚回到那个早晨,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她戴着……美极了。
真的
“很美……”
发簪上不知何时溅了血,慕容泽想帮她擦干净,顺便偷偷摸下她发间纹路,可终究,没能来得及,伸出的手终是落下,他闭上了眼。
他缓缓倒在了她身上,夜琼呆愣看着,声音轻到听不见:“不要……不要”,眼泪滴落在他的肩上,夜琼的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
夜琼不断地推着他的肩,想让他站起来,可他就是那般安静的趴在自己身上。
夜琼只是笑,笑的让人心痛,良久,她轻轻对他说:
“你的聘礼……还没给完呢……”
夜琼抱着他滑坐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指,模仿着他的样子,细细擦着自己的眼泪……
轻轻将慕容泽放在地上,夜琼随手拉了个干净的尸体垫住了他的头,做好这一切,夜琼拾起脚边的剑,站了起来。
夜琼冷眼瞧着眼前这些凶手,嘴角的笑渐渐凝固。眼神冰冷凝视着刺了慕容泽一剑的暗卫,随意的把玩着配剑,略带玩弄的声音飘到每一个人耳中:
“你们……”
“有点该死呢!”
语罢,夜琼挥剑杀入御林军中,手中招式变换,绑着细线的银针不一会便挂满了鲜血,夜琼所到之处迅速空了起来,尸体倒了一地。只被划伤之人原以为逃过一命,可偏偏……那些银针她淬了毒,那种碰到便疼痛难耐夺人索命的毒。
周围哀嚎一片,夜琼的心却麻木的没有感觉,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又被她狠狠抛下。
那一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永远记住了那个场景,白衣胜雪的倾城佳人,一举一动都犹如不染世俗的仙女,却干着世间最残忍的事,动动手指就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鲜血慢慢染红了她的衣服,咬破的嘴唇成了鲜红色,衬得整个人妖艳致极……
很多年后,仍有人记得,那个日出,那位女子红了白衣的倾城模样……
御林军很快死伤大半,寒月频频蹙眉,担心圣上会怪罪。虽说皇上下令“捉拿瑞王,生死不顾”,可谁人不知那是气话?
要是让皇上知道,主上你设计让瑞王自己挨了暗卫一剑,还不派人医治,让人家在地上干躺着,圣上怕是会气疯。
可自家主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只能做个看客。在寒月眉头皱成麻绳的时候,落世抽走寒月腰间配剑,一转眼就飞进了包围圈中。
落世挡在夜琼的面前,一一除了她的暗器、毒药,夜琼的动作慢慢停歇。良久,他站在她面前,两个人没有一丝言语,只是,夜琼湿了眼眶,落世失了思绪。
夜琼举起剑,直直指向落世:“让开!”
落世没瞧那剑一眼,只是直视着她:“你想让他死吗?”
闻言夜琼蹙了蹙眉,下意识转身看向慕容泽,却发现慕容泽已经被士兵抬出了包围圈,那里侯着许多太医。
夜琼终于放下心来,回头看了落世一眼,眼中的陌生,让落世有些愣神。
夜琼转向慕容泽的方向,还没抬腿,就被落世拦住,相向凝望,谁也不肯让谁……
可是夜琼,似永远是输得那一方。那一边,慕容泽正被那些老太医手忙脚乱的医治。
她将剑扔到他脚边,笑着等她的结局。
夜琼很快被人扣住双手,可即使发丝凌乱,衣衫不堪,被人钳制着,夜琼的背肌依然挺得笔直,高傲又冷酷。
她被压着与他擦肩而过,她在他耳边恭喜他:
“恭喜三皇子殿下,终于,得偿所愿!”
——
他,原名慕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