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嘱托于玉立先去歇息,自己则返回柴房,继续夜审黑衣人,屋子里冷,黄四已经安排下人端来了火盆。
“秦伯,快去搬几把椅子来。”汪文言吩咐道。
秦伯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搬椅子,只是他心里很疑惑,难道公子还要继续审问?那厮该讲的都讲了,还有什么好审?若是换了他的暴脾气,倒不如一刀剁了干净。但疑惑归疑惑,只要是公子的吩咐,他秦伯从来就是奉命执行,也从来不多问。
片刻后,两把太师椅已经在柴房中放好,汪文言又示意秦伯扶起还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黑衣人。
“壮士请坐。”汪文言冷峻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让黑衣人反而觉得毛骨悚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他们只叫我来盯着这宅院,至于杀人放火,小的万万不敢。”
“壮士莫慌,我并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介平民而已。”汪文言示意秦伯继续去扶起黑衣人,内心却觉得十分好笑,堂堂福王居然会派这种货色进京来协助完成刺杀任务。这厮若是进了三法司,不需用刑,恐怕也会吐个干干净净。
折腾了许久,黑衣人总算肯坐下来了,汪文言又吩咐秦伯去厨房拿些吃的,又去取了些酒。已经饥肠辘辘的黑衣人顿时没了恐惧、防备之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甚至连筷子也放在一边不用,直接两手抓,全然不顾面前的汪文言和秦伯。
“他娘的,他们日日夜夜让我盯着,自己则去小娘们的肚皮上逍遥,还不给我饭吃,不给我酒喝,真不是东西。”黑衣人像是在对汪文言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汪文言愈发想笑,刚才还贪生怕死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现在看到有吃的有喝的,却又瞬间成了这副模样。
一刻钟后,黑衣人酒足饭饱,汪文言便开始问话,“壮士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人张差,是蓟州人,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黑衣人回答道。
“既然是蓟州人,为何跑到洛阳的福王府上去做事?”
“哎,小人家里穷,今年村里又受了灾,没有收成。”黑衣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同村的马三舅便引荐我去洛阳的福王府上做苦工,还答应给我老娘一口饭吃。到了洛阳,小人才知道他们要到京城杀一个姓王的太监,让小人一起来帮忙盯梢和接应。小人本不肯前来,只是那福王府上的刘管家亲口许诺,若是能干成这一票,就赏给小人一个金壶和三十亩田地。”
“此次来京城,你们一共有多少人?他们几个现在藏身何处?”汪文言继续问。
“连我共七个人,都住在崇文门外的万通客栈。”
汪文言此刻才知道,黑衣人也就是张差这里居然能挖出这么多秘密,而刚才只关心他的幕后主使和作案对象,差点错过很多关键的细节。根据张差的交待,他们一行专为刺杀王安而进京,领头的叫刘三爷,据说是福王的秘密心腹。这伙人轮流在王安外宅守了两个月,可王安却一直在宫里侍奉太子,迟迟未现身,现在看来这王安也是福大命大,否则恐怕早成了这帮人的刀下鬼。汪文言和秦伯前往的时候,正好轮到张差盯梢,本来一起盯梢的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刺客,只是这家伙耐不住寂寞,自顾自地跑到胭脂胡同找姑娘风流去了。
“这七人中,谁的身手最好?”秦伯问。
“应该是刘三爷,听人说他是红封教的四大护法,在洛阳时小人曾亲眼看到他一人力敌九个凶悍的山贼,最后杀死八个,只逃走了一个。”张差说。
“红封教!”汪文言和秦伯几乎同时喊出来,然后面面相觑,脑海里回想起五年前的发生在无锡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