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夜特别长,等太阳初升,天亮起来,已经是辰时。于玉立与黄四前后脚走出于宅,分头去打探秦伯的下落。汪文言也等不住,径直前往胭脂胡同的万春楼,看看那边有没有秦伯的消息。
黄四出了门,就直奔京城南大街上的九州茶馆,这茶馆规模乃是京城第一,汇集了南来北往的三教九流,也是整个京城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无论是宫廷秘闻,还是朝野纷争,亦或是民间怪事,无一不在这里谈论、流传。黄四点了一壶茶,坐下静静品茗,一双耳朵却不放过周围任何声音。不到一刻钟,便从他人的议论中得知了昨晚五城兵马司在胭脂胡同的万春楼附近布下重兵,缉捕红封教的歹徒。探得这个重要的消息后,黄四便匆匆赶往刑部衙门,去告知于玉立。
“果真不出我所料,这秦伯定是被兵马司的人当做红封教歹徒给抓走了。”于玉立说道,“真是岂有此理,秦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竟然也能被他们当做是杀人不眨眼的红封教歹徒。”
主仆两人气冲冲地赶往离胭脂胡同不远的北城兵马司府衙,路上正好碰到汪文言。
“兄长,黄管家,有秦伯的消息了吗?”汪文言问。
“十之八九被关在北城兵马司里了。”于玉立说道,“这群畜生向来欺上瞒下,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视大明朝廷法度为无物,老子一定要上书皇上狠狠参他们一本。贤弟,走,我们一起去兵马司要人。”
北城兵马司位于京城西北部的昭回靖恭坊,于玉立、汪文言和黄四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一到大门口,脾气火爆的于玉立就上前给两个站岗的士兵一人一个巴掌。这些**子虽然平时蛮横无理,可今日见了头戴乌纱帽,身着青袍官服的于玉立,知道惹不起,顿时蔫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大人呢?本官找他有事。”于玉立十分严肃地说。
“在呢,小的这就去告知。”其中一个士兵说完,便小跑着进了府衙去通知长官。
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同样身着青袍官服的官员,此人姓冯名权,是北城兵马司的都指挥,官居正六品,比于玉立这个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低了半级。虽是武官,却显得文质彬彬,上来便是恭恭敬敬向于玉立作揖,说道:“于大人来下官这小小兵马司衙门,有何贵干?”
于玉立火气还未消,开口便让这位都指挥大人难堪,“怎么?这兵马司衙门成了你姓冯的了?怪不得敢无视朝廷法度,蛮横无理,随意抓人。”
“都指挥大人,在下草民汪文言,昨晚听闻大人带着兵马司的官差在胭脂胡同抓人,小人家中的老仆人秦伯当时正在街上闲逛,恐怕被大人手下的官差误抓进了这兵马司衙门。”汪文言迅速接过来话,也算是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给了冯权一个台阶下。
“哦,确实如此,昨夜本官奉皇命带人在京城里缉拿红封教歹徒,也确实抓了二十多位可疑之人,现在就关在本府衙内,正等着一一去审问清楚。若确实无辜,一定马上释放。”冯权解释道。
“岂有此理,秦伯年近古稀,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他能是红封教歹徒?”于玉立瞪大了眼睛,愤怒地问道。
“这······恐怕是下面的人办事糊涂,抓错了人,下官特此向于大人赔罪。”
“费什么话,赶紧放人。”于玉立已经失去了耐心,干脆直接命令道。
牛什么牛,你也只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在这京城里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冯权心里狠狠地骂道,不过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官大一级压死人,今日就低低头,为了抓个小毛贼没必要撕破脸。想明白了这一点,冯权便吩咐旁边站岗的士兵,让他们赶紧去把秦伯带出来。
不一会儿,秦伯从里面走了出来,汪文言一看,这秦伯步伐矫健,脸上也看不出啥伤痕,不像是被严厉拷打过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平稳着地了。于玉立也转怒为喜,马上上前拉住秦伯的衣袖一个劲地赔罪:“都怪我于某人照顾不周,让你老受苦了,都怪我······”
秦伯嘴笨,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他说不来,只是抱拳作揖向于玉立还礼致谢,倒是汪文言接过了话,算是帮秦伯解围,“此次,多亏了兄长和黄管家的鼎力相助。如此大恩,我们主仆二人何以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