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吗？”
“人已经送进去了，还在等长公主的命令。”
“暂时什么都别做，静观其变吧。”
傅雨笙皱着眉头，压着心头的恶心。
本来她布置的局里，是要将天香阁培养出来的一批女细作，以女使的身份送入青都各大贵族的府内。一来为监视青都动向，二来若这些人中有出挑的，能被主家收入房中，就更可以趁机套问情报，甚至控制朝臣。再不济者，若能在贵族府宅里兴风作浪，也可使其后宅失火，从而影响主人。
当然，具体要如何行事，还是要遵从傅雨笙的命令。
而送去萧家的细作，是傅雨笙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是所有细作中最出挑的一个，原就是要往萧崇身边送的。现在萧崇死了，这步棋算废了一半，接下来怎么走，必须要看事态如何发展。
“闻知。”傅雨笙扬声叫道，闻知很快走了进来，“你去前院书房探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打听到什么事。”
“长公主是指什么事啊？”
“今天路家子杀了萧家嫡长子，大司寇一定很惊慌。这时候他能指望的，只有阙陵君。”
“婢子明白了。只是，我不可随便出入前院。若有人问起，婢子该如何作答？”
“就说朕要出趟门，派你去问问他，能不能给我派辆车。”
“诺。”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楼故防着她都来不及，必然不会轻易放她出府的。自然，能出去走走是最好的，即便不能，也可以作为闻知出现在前院的借口。
闻知出了藏锋堂，便向前院走去。二门上的婆子见是夫人身边的人，也没有拦，就那么让她进了前院。
书房外不知怎的，竟无人把守。闻知走到书房前，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袖手低头，立在书房外，做一副恭谨柔顺的样子，实则一双耳朵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
“两家子弟斗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本也没什么。可路利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持械伤人，还在刀刃上淬毒？你是国朝的大司寇，主管刑律！都不知道国朝严禁非武职人与文臣家中的普通仆役私藏兵甲吗？还闹出人命来！若是普通人也罢了，偏偏是萧家嫡长子！路贺，我看你这个大司寇是做到头了！”
楼故显然是气极了，声音大得让闻知隔了一道门都觉得耳朵生疼，倒是方便了她偷听。
“都是臣教子无方，才使逆子为家族招来大祸！臣不敢为逆子求情，只恳求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帮臣使国相稍霁悲痛，不要牵连家人啊！”
“不要牵连家人？说得轻巧！那是萧启最看重的嫡长子啊，就是他肯放过你，太子呢？王后呢？太子是个最重情的，你儿子杀了他表哥，他能放过你吗！”
便是他们都愿意网开一面，不牵连路家，还有上宁那个莽夫呢！如今她身怀六甲，柳家和宫里肯定是要瞒着她的。可等她出了月子，有一天瞒不住了，她能直接提刀杀到路家去！
这话楼故没说出口，在心里过了一遍，便觉得气得肝疼。
路贺没见帮到他多少忙，生了个儿子是个废物不说，还净给他添乱！
“公子，若您也不肯救臣，臣一家真的要被那逆子害死了啊！”路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遍一遍地磕着头，心里却早把楼故骂得狗血淋头，“那逆子闯下弥天大祸，死不足惜，可若因他连累全族，臣九泉之下，如何与先人交代啊？还有宫中的路仪人，若为逆子所累，让仪人失了家族庇护，日后她莫说襄助于公子，只怕自身都难保啊！”
远了不说，便说今日早朝的事，若不是他帮忙，不是路仪人出力，楼故能把京畿卫统领的位置抢到手？用的上他的时候，真叫一个礼贤下士，现在路家有难，便要翻脸不认人，把从前的功劳全忘了。
路贺心里再如何愤恨，自然都不会表现出来让楼故看见，只一昧哀求，诉说着从前的种种好处。
楼故拧着眉，耐下性子听着，对路贺的厌憎却是愈发的多了。
挟恩图报吗？楼故冷笑。
也罢，左右他还用的上路贺父女二人。他的臂翼本来就少，没了路家，就更加寡助了。
“你先回去吧。”
“公子……”
“回去吧，王上和太子那里，我会尽力施为。”
楼故并不敢向路贺保证，自己一定能保住路家。毕竟谁也不知道，萧启为了他那个儿子，能疯到什么地步。
但有这一句“尽力施为”，对路贺而言也就够了。他当然知道楼故的能耐，原本也没想着，能靠他度过此劫。
路贺低声道了句谢，便起身退出去。心里琢磨着，该让人去宫里，给女儿送个信儿了。
他一开门，就看见闻知往书房这边走，下意识地就皱眉——阙陵君夫人是西蜀的长公主，怎么连一个内宅都管不好？何时后宅的女使也能往前院跑了？
公子的后宅都管不好，这样的女人，日后如何做东齐的王后？
路贺灵光一闪，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那个庶出的四女儿，好像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吧？
闻知当然不知道，自己就在前院露了个脸，就挑起了大司寇大人的一些小心思。
她做出才到这里的样子，向路贺行了礼，就站在书房外禀报：“公子，闻知求见。”
“进来。”
闻知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低着头道：“阙陵君，婢子奉长公主之命来请示您，我家长公主想出门一趟，请问公子，可否派一辆马车给长公主？”
“她想出府？”楼故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准！不光今天，这个月之内，后宅的人都不许出去。”
眼下他都焦头烂额了，她还想着出府去？净添乱！
闻知默了片刻，应了一声，便也退出去。
反正她来书房的目的，也并非真的想从楼故这里借车。即刻回藏锋堂，把偷听到的对话禀报给长公主才是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