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酸胀,鼻音很重:“绯绿,添水,有些凉了。”
绯绿应了一声,拎起小桶向浴桶中添水。水珠蹦到雨楼眼睛里,她呀了一声去揉:“真是,眼睛里进水了。”
“小姐,您不要紧罢,让奴婢看看。”
绯绿拿开雨楼的手,见她眼中溢满泪水,忙拿了自己衣袖去拭,亦哽咽道:“小姐,你别哭啊,一会和老爷夫人商量商量,明天咱们就回王府去道歉……”
雨楼攥着绯绿的衣袖,埋首其间,忍着一天的委屈都化成了眼泪:“他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看起来就是那么不守妇道的女人?”
绯绿眼圈也泛红:“您好好解释,王爷会相信您的。”
“爱信不信,谁离了谁活不了!”雨楼抹着眼泪:“我受够那白痴了!让他去找他喜欢的王妃罢。”
“小姐……难道你对王爷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雨楼闻言,身子一抖,须臾抽抽噎噎的说:“有或没有,很重要吗……反正他也不懂。”
“不会的,不会的。”绯绿道:“依奴婢看,王爷对您着实是有感情的,若是没有也不会整天黏着您。”她笑着继续说:“等王爷想明白了,就会来接您的。就像上次那样。”
雨楼含着眼泪哼道:“谁要他来接。”
“会来的。”绯绿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定会的。”
雨楼哀哀的看了她一眼,再未反驳。
沐浴完毕,天已渐黑。秦启赓派人来叫雨楼去前问话,她借口头疼不去,躺到床.上继续睡觉。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一睁眼睛,就撩开幔帐,见绯绿端来了清水,在摆弄洗漱的用具,问她:“惠王府可有人来了?”
绯绿微微摇头。
雨楼便又倒回床上继续睡。自这天开始,她嗜睡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也不跟父母商讨对策,就是睡,早上起来勉强吃几口东西,歪在床上就是一天,任谁来叫都没用。
到了第五天晌午,秦启赓实在受不了。闯了进来,撩开幔帐,掀开被子,揪住她胳膊拖她起床:“你这像什么样子。你不是要养育孩子么,就这个养法?”
雨楼恹恹的啧啧嘴巴,慵懒的推开父亲,又往床上趴:“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下。”
“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爹都依你,所以你别再自暴自弃了。惠王哪值得你这样!”
“呵呵,是呀!傻子一个。”她道:“托爹的福。”
秦启赓无比愧疚:“你借此机会离开惠王也未尝不是好事。”
“哦。”她往杯子里拱,虽然天气很热。
“雨楼!”秦启赓拽开被子,大声道:“惠王昨天把沈冰初接回府中了,你还这样干什么!”
雨楼一怔,猛然坐起来,眼神直直的问父亲:“他把沈冰初接回府中了?真的?”
秦启赓颔首:“爹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受不了。”
“我有什么受不了的。”她笑了笑,并马上打了个哈欠来掩盖眼泪:“我早说过他们两个般配,呵呵。”
“你快点起床梳洗,爹准备送你回华亭老家养胎。”
雨楼突然觉得一股钻心的疼从下身传来,瞬间痛的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强忍着痛,问父亲:“废妃的圣旨到了?”
“圣旨?”秦启赓冷笑:“和圣旨到的,还会有落子汤。惠王不承认孩子是他的,你不仅是犯了七出那么简单,辱没皇族,你腹中的孩子还能活下来?恐怕连爹都要受牵连,贬官为民。所以爹想趁现在送你出京师,让你躲起来生育。”
雨楼脸色惨白,已疼的出了一头热汗,她捂住小腹:“……真的会这么严重?”
秦启赓叹气:“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怪爹不好,所以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依你,你不愿意和惠王在一起,那么爹就付代价让你离开他……”
“不行。”雨楼慢慢的站起来:“我去求他……都是我不好……”
秦启赓抓住女儿的胳膊,晃她:“你醒醒吧,惠王如果真的相信你,又怎么会对你不闻不问,还把沈冰初接回去!”雨楼抬头看着父亲,因为泪水,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时小腹再次像被利爪撕扯般的疼起来,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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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恢复感觉的是指尖,感受到的是锦褥丝滑的表面。
“小姐,你醒了!”再听到的是绯绿惊喜的叫声。
她睁开眼睛,看到却是方霖一双眯成缝隙的狐狸眼。
“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给你治病。”方霖坐在她床边:“你父亲哭着让我把你救活。”
“我只是睡的太多,吃的太少,身子虚弱罢了。”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被赶出王府,抑郁成疾呢。我听哥哥说了那天发生的事了……”方霖道:“怀孕的时间出了问题?你还不让我哥哥诊脉?”
雨楼有些后悔:“我应该让方御医诊脉的……”事情或许就解决了。
“没用。”方霖斩钉截铁的道:“你就是让我哥哥诊了,也是一个月的身孕。”
“啊?可六月的时候就说我怀孕一个月了呀!”
“笨蛋。”方霖鄙夷道:“你怎么变蠢了,我哥哥虽然不及我,但也有些能力。既然能号出一个月的身孕,自然是因为你的脉象就是一个月的脉象。”
雨楼坐起来,揪着方霖的衣领道:“什么意思?”
“喜脉又称滑脉,是靠气血养胎的脉动,来判断孕育胎儿的时间的。”方霖按开雨楼的手,深呼吸了一下:“依我看,既然两个医官都能诊错,是因为有人给你落了药,让你气弱血亏,使脉搏摸起来就像怀孕一个月的样子。”
“惠王府中有人给我下药?”
“嗯。”方霖道:“应该是,不过你已经离开惠王府几日了,脉象应该正常些了。让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给你开些调理的方子,然后送你回去。”
雨楼一听,喜不自胜,但仍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嘀咕:“谁要回去。”不过,乖乖的伸出了腕子给方霖把。
方霖摸着她的脉搏,良久不语。
“怎么了?恢复的怎么样了?”雨楼焦急的问:“是不是已经好了?”
方霖紧锁眉头:“我摸不到喜脉了。”
“摸不到……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颤抖。
“胎死腹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