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绿像昨天一样在膳房熬药,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锅发呆。
“绯绿……”走进来一个小婢女,以前就和绯绿相识:“我的头饰不见了,你看到了么?”
绯绿四下望了望:“没有。”
那婢女急的哭了:“可糟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哪里都找不到,好姐姐,你帮我找找吧。”
绯绿看了下药锅,为难:“可我这煎着药呢……”
“呜呜呜呜……”那婢女抹泪道:“我在这府里就同姐姐你要好,你不帮我,真不知道谁会帮我了。”
绯绿没办法,放下蒲扇,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膳房:“不要哭了,我陪你找就是了,你刚才都到过哪里?”
这时自拐角处走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见绯绿和那个女子走了,便溜进了膳房,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然后打开药锅的盖子就要撒药。
“啊!”
就在掀开药锅的一瞬间,人影发出了一声尖叫,捂着眼睛半蹲在地,药粉洒了一地。
“呀——”这时她头顶传来了本应该离开的绯绿的声音:“伊雪,你做什么呀?!”
伊雪揉着眼睛,痛苦的摸索:“我眼睛好疼,快拿水来给我洗。”
绯绿心疼的说:“哎呀呀,完了,这药算是完了。你怎么能趁我不在随便开药锅呢?”
“水……水……”
方才拽着绯绿离开的那个小婢女追了回来:“绯绿,你怎么不帮我找头饰,反而跑了回来……”她看到地上半蹲着的伊雪,知道事情暴露了,愣在门口不敢动。
“水……快拿水来给我洗眼睛,好疼。”
“就来,就来,你先忍忍。”在门口站着的婢女就去取水。
“不行!”绯绿呵斥:“这药不能用水洗,一洗就要彻底瞎的!只能忍着疼,慢慢养,如果运气好的话,半年左右就能恢复视力了。”
伊雪呜呜哭着:“我的眼睛好疼……绯绿,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跟秦小姐说说,救救我。”
绯绿叉着腰叹气:“真是的,你为什么要私开药锅啊,这里熬的药就是熏眼用的毒药。前几天秦姑娘房里养了一个猫,可那猫不老实,哪里都蹬,打坏了不少东西。所以小姐就配了药水,准备把那猫熏瞎了,让它老实点。小姐还嫌那猫生虱子还放了驱虫的成分在里面,动物被熏了倒没事,人么,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伊雪哭:“绯绿……你救救我……”
绯绿根本不理她,而是指着地方散落的药包道:“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呀,来历不明的,恐怕是危险物品,还是拿给王爷看看吧。”说着就要收集地上的粉末。
“不要动!”门口的女婢突然冲过来,把粉末扫了,都塞进了嘴里。毁灭证据后扶着眼睛看不到的伊雪就往外小步走去,并且骂骂咧咧的说:“竟在膳房煮这么毒的东西!”
绯绿对着他们的背影阴笑:“不毒,能收拾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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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八月十四的中午开始,天便蒙了一层死灰色,到了傍晚积云变成了焦黑色,自天边滚滚压来。待吹灯上床休息后,雷电降临大地,皮雷闪电夹杂着倾盆暴雨,好不热闹。
岚筝撩开纱帐,感叹道:“果然是东宫不稳,天有异样。”
雨楼佯装没听到,好不容易降雨,凉爽宜人,她可想早睡一会。岚筝却蹭过来,搓弄她:“打雷了,害不害怕?”
雨楼翻身,背对他:“从没怕过。”
岚筝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着自己,点着她的鼻子道:“你明明就是害怕,不过呢,别担心,你可以钻到我怀里躲着。”
雨楼翻他一个白眼:“谢谢,不用。”
“你这女人,这么不可爱呢!”岚筝强行把她搂在怀里,笑道:“你如果娇弱些撒撒娇,该给帐内增添多好旖旎的风光。”
雨楼刚好过一点,他就贴过来黏糊她,顷刻觉得被他束缚的,呼吸都困难,手脚并用的把他往外推:“你真是牛皮糖!别来烦我!”
“抱抱你,也不行么?我又没要求别的。”
雨楼不胜其烦,道:“等天凉了,再说。你现在抱着我,我热的没法睡觉。”
岚筝一算离所谓的天凉还得个几十天:“那就别睡了,我们来生孩子吧。”话刚说完,雨楼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呼吸急促:“你别过来。”
岚筝忙道:“雨楼,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愿意,我不会为难你。”他伸手拉她:“别怕……”
雨楼被他重新安抚到自己身边,有了方才的教训,岚筝放老实了许多,开始说正经事:“雨楼,明天八月十五的宫宴,你随我进宫吧,你装成侍卫,守在殿外就行,这样我心中也有底。”
“会被认出来。”
“这样……”岚筝用手指在她上嘴唇比划了两道:“贴上胡子,乔装打扮。”
“我男装可帅着呢,小心你的公主妹妹们被我拐走。”
岚筝本就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一听她有心思开玩笑,以为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便抱着她磨蹭,笑道:“你还打算把我们独孤家通吃掉啊。”
雨楼道:“别闹了,说正事,明天宴会至关重要,你决不可马虎,知道么?!”
岚筝笑:“怎么还轮到你叮嘱我来了,这本是我拿手的。”
“那就好。”雨楼忽然想起了云澈,问:“王麒不是回京师接世子的么?他们离京了么?”
一提云澈,岚筝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有,父皇喜欢他,喜欢的紧呢!非要他在京师再留一段时间。”他听到雨楼分明感觉到了怀中的雨楼如释重负的轻笑了一声。火气又窜上来:“秦雨楼,不管云澈有多像你哥哥,都不是你见他的借口。”
雨楼不应声。岚筝也不再说话,带着一肚子的醋劲,搂着她睡了。
过了一会,岚筝睁开眼睛,对她说:“你没事,别靠近西苑。”西苑住的正是穆希容。
“为什么这么说。”
“那边闹一种病,莫名其妙的浑身起疹子发痒。好像是一个有眼疾的婢女最先染的。”
“放心,我本来就不去。”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笑了。”
“没有啊。”雨楼心里笑,哼,活该,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