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皇上背手而立,眸光一凛,沉声开口:“你可要说清楚了,到底是太子还是二皇子?”
那男人看了看尉迟连,接着又看了看齐燕皓,接受到了皇帝眼中的威胁之意,额上的冷汗涔涔,最后颤抖着声开口:“是…是太子殿下。”
齐燕皓闻言朝着顾清安身后的楚惊鸿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来,嘴唇微抿,俯下一礼,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这才甚是满意地回过身来,走上了主座,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审了。太子殿下如今已经众多罪名在身,也注定难逃一死,将这人先押下关起来吧。”
嘴上说着先暂押起来,但是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杀意,那人还在怔愣之中,就被他身后的两名士兵捂嘴拖走了,整个过程,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
皇上之所以会先将他关押,而不是当场处决,楚惊鸿是再清楚不过是为何故。
不正是为怕那人会有开口的时机,将矛头对准齐燕皓吗?
她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故作恭敬道:“皇上,光凭这下人的一面之词就定夺,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那身居高位上的皇上闻言,眯起眸子,道:“你可别忘了你也是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楚惊鸿皱了皱眉,心知皇上这是要力保齐燕皓,将所有罪名推到齐燕修身上去了,正想再开口辩驳,前头的顾清安看了她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这时,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饮酒旁观的谷主夫人,站了起身,道:“皇上,实不相瞒,奴家也认为那小厮所言,含糊其词,模棱两可,方才笃定是二皇子,现在又说是太子殿下,前后供词有所矛盾,着实不能轻易相信。”
皇帝挑眉:“按谷主夫人的意思就是说也认为朕太过草率了?”
尚城旋即站起身,按住了她的手,开口解释道:“皇上误会了,拙荆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是怕皇上受那些奸诈小人蒙骗。”
齐燕皓面色猛地一沉。
皇帝冷冷地扫过楚惊鸿一眼,本还想再继续追究,但又觉身心疲惫,摆摆手道:“朕现在倦了,宴会就到这里把,各位爱卿都散了。”
齐燕皓慌忙起身:“儿臣有事相告,望父皇容禀。”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必多言。”他不耐皱眉,忽略过齐燕皓微变的脸色,转身对尚城道:“谷主,这次算是朕招待不周了。”挥了挥手,身旁的公公立马就端上手中的木盒,接着道:“这些小小心意,就当补偿了。”
尚城拘以一礼,道:“无功不受禄,乃是我尚家风范,还请皇上谅解。”
皇帝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再坚持,挥了挥手,尚城谢过,就跟随着那些宫人的脚步离开。
随着皇帝离开,整个宴席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还未离开的尉迟连颇为难地看了站在顾清安身后的楚惊鸿一眼,毕竟他们今天的计划失败,有弄巧成拙的趋势,可谓是出师不利,而皇上明面上的偏袒之意也让他始料未及。
楚惊鸿接收到了他的眼神,走近他低声道:“尚书大人,不必丧气,今日之事,谁也不曾料到,但是,我们还是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接着,她就将视线放到了远处,尉迟连随之看去,望见谷主夫妇离去的背影,面上浮现起不解的神色。
楚惊鸿笑了笑,没有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
……
无极殿内,皇帝寝宫。
在皇帝跨进门槛的下一秒,齐燕皓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父皇。”
皇帝回首,眉宇之间所溢的是不耐之色:“说了,朕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退下!”
他口中说着退下,齐燕皓的脚上却没有挪动半分,弯腰道:“父皇有所不知,今日晚宴之上,出现了罪臣之女!”
皇帝闻言色变,切齿道:“什么,是谁!”
齐燕皓答道:“楚丞相之女,楚惊鸿,她用了沈家绝传易容之术,伪装成顾国师身边的小厮。”
皇帝挑眉:“莫不是那个纳兰人?”
齐燕皓答:“正是。”
皇帝面上的怒意更甚,呵道:“这楚惊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对抗欺骗朕。” 接着将怒火撒到了身后的一众随从上:“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在这皇宫里,一个罪臣之女随意进出竟丝毫不觉。”
齐燕皓道:“儿臣现在马上派人去追她,她刚刚离开,一定还没走远。”说着,马上就要动作。
皇帝抬手制止:“不必,她既然能有本事混过我禁卫军的视线,伪装成国师身边的小厮进宫,就算现在派人去抓她也是无用功,不过她已经有要救太子的心思,我们要等她自投罗网,不能打草惊蛇。”
齐燕皓只好敛下了心思,接着道:“楚惊鸿能混进国师府中,又得国师频频保护,看来父皇要对国师的衷心程度重新定夺了。”
皇帝扬眉沉声道:“朕自然明白。”继而话锋一转道:“但是朕也要对你的衷心程度,重新定夺了!”
齐燕皓闻言心底猛地一沉,抬头见自己父皇的眼里已有了怒意,慌忙解释道:“儿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不快了,父皇一定是听了小人的谗言,所以才……”
他话还未说尽,就被皇帝斥声打断:“不必狡辩。”他跨出门槛,慢慢地走近了他,低声道:“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朕会不知道吗,朕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再使你那个拙劣的手段,朕既然入了一次套就不会再上当。”
正了正身子,继续道:“你可别忘了,你只是朕用来对抗太子的一颗棋子,别妄想能爬到朕的头上来!”
说罢,他便转身踏进屋内,没有发现齐燕皓的袖子里已经紧握成拳的手,以及一道寒光划过眸底的冷然。
黑夜中,瓦顶之上,有金色光芒闪烁。
齐燕皓盯着眼前那道已经关紧的门良久,抬头看向了屋顶上站着的黑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