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这副景象,楚惊鸿也只是楞了会,就没有再多耽搁时间,利落快速地找到了自家柴房,拿出了一把尚还锋利的锄头,腋下夹着骨灰坛,便朝着楚府最侧的宜兰小院奔去。
宜兰小院,便是她姑姑还未出阁时所栖之地,姑姑喜好安静,所以这院也是离大厅最远最偏僻的地方。
跨进了宜兰小院的门槛,楚惊鸿四处打量了下,便也就决定了将骨灰埋在姑姑曾住卧室旁的一棵小树下。
当即决定,当即便动了工,拿着锄头用着微博的力量开始挖起了坑。
只不过自己的这副身躯实在是太娇小了,又因为在外奔波了一圈,让原本就削瘦的身体又消受了些许,挖了许久都是浅浅一坑。
直到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深度,楚惊鸿已是满头的大汗。
将骨灰安置妥了以后,她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道脚步声,如此整齐,只有皇宫里的禁卫军才能做到。
她面色一沉,有些没想到,齐燕皓的警惕心竟如此之重,连被封的府邸也要派禁卫军巡逻。
而她现在身处的宜兰小院与那个狗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夸张地说就是要走过一整个丞相府,眼下又是两难的境地。
不过好在,他们巡逻时没有进宜兰小院,至少给了楚惊鸿思考如何脱身的时间。
但也就在这时,她倚在树边的锄头,在她思忖的期间滑落,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啷‘’的声响,成功地引起了禁卫军的注意。
那道整齐的脚步声已经慢慢接近这里,楚惊鸿见势不对,连忙躲在了树与寝室之间的一个夹缝里。
禁卫军很快地就到了宜兰小院,左右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楚惊鸿的踪迹,一个个便离开了,只有一个多心的士兵,在临走之际,发现了躺在树边楚惊鸿还未来的及捡的锄头,觉得有蹊跷之处,便向着她的藏身之处去了。
楚惊鸿见他就快要发现自己,身子便灵活一现,快速地捡起了锄头,锄背对准了那士兵的头就是一击。
虽然她这小身板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那士兵没有防备地承受了这样的一击后,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晕了过去。
倒下去也难免发出声响,不过那些人好像走远了,并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这个特殊时机也就不管什么忌讳了,干脆利落地剥下了他身上的盔甲换了上去。
最后压低了帽子,偏过了巡逻士兵的视线,朝着狗洞的方向而去。
身上的衣服不衬身又宽大沉重的很,走到那里要花费上刚刚去时两倍的时间。
可当走到狗洞旁她就犯了难,她现在一身的盔甲想要爬过去,未免太不切实际,但是在这里脱下盔甲,又肯定会引人注目。
如此,她也就只能从门口那碰碰运气。
想罢,脚上的步调一转,便向大门去了,由于夜间有人巡逻的原因,此时的大门处已经敞得很开,外面驻守的官兵更是不少。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在一串狐疑视线的注视下,她就快要逃出生天,但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制住了她:“站住,现在是巡逻时间,你不在里面好好巡逻,出来干什么!”
她步调一顿,正想以出恭的借口搪塞,里面却响起了刚刚被她打晕士兵的声音:“快抓住那个小矮个,别让她跑了!”
楚惊鸿一惊,脚上就如生了风一般跑开,但身上这沉重盔甲实在碍事的很,她一边跑一边解,解开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往后头快要追上的士兵砸了过去。
趁这个机会,她便跑到了一处幽深小巷里,见后头人还没有追上来,便爬上了一棵矮树上,借着树枝隐去了身形。
追上来的士兵四下巡视,不见楚惊鸿的身影,半信半疑着离开了,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惊鸿这才抱着树干,慢慢地滑了下来。
她一边凝神注意着还有没有返归的士兵,一边走着,丝毫不料前方已经出现一人,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
随着一声闷吭,楚惊鸿摸了摸泛着疼意的额头,抬眸望了去,只见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映入了眼帘。
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她心下一喜,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顾清安!”
然而顾清安被她这么一喊愣了一愣,凝视着眼前这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脸半晌,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什么时候见过此人,但是他的声音却又格外地耳熟。
楚惊鸿见他面带不解地打量着自己,忙解释道:“我是楚惊鸿,现在这张脸不过是张假皮罢了。”
顾清安闻言,仍是半信半疑,但看到楚惊鸿脸侧脱落的一角后,便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心里当下溢起的是无法言说的喜悦。
他正想开口问她的近况,便被楚惊鸿先一步截住了话头。
楚惊鸿道:“你是怎么安然无恙回到这里的?”接着打量了眼他身上所着衣袍,讶道:“你当上了国师?”
顾清安点头:“那日与你分散之后,我身上的旧伤复发,晕了过去,后来是一个好心人将我救起,休养了几天,本是想去找你的,但不慎被官兵抓住,押回了大齐。”
“本是要以一个叛贼同党的罪名将我处置,但我父亲为了保住我,不惜在朝堂之上自刎,将这国师之位传给了我,我向皇上表明立场,他才赦免了我。”
他说这话时,楚惊鸿一直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无波无澜,到后面的痛苦,再到最后嘴角边扬起的自嘲意味,都叫她看了个分明。
她心里溢起了酸涩之感,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顾清安也不会落得这个罪名,而国师也就不会死。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无用的很,跌跌撞撞这一路,不但什么事情都没办成,还连累了这么多人。
越是想着,心里的愧疚感就越甚,但是事已至此,空有的难过也是无用,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最后她抬起头,定定地看向顾清安:“我知道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即使道歉也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但是我能向你保证,国师之仇,我务必报,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