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堂
照家族长宣布道:
“大婚仪式开始!”
照镜生与白明若栩互望一眼,异口同声:
“请族长再稍等片刻。”
大家都知道,他们一直在等莫邪家的人。
莫邪文暄则站在院中,心神不安:
“他们带信说,今日正午就可到达苍穹崖的,为何这时还没有来?”
此时,两个身影飘飞而来,随着芙蓉堂外风声飒飒,空中传来厉声一喊:
“让祝鼎飞出来!”
所有人涌出芙蓉堂,抬头间,只看见半空中,一个人被抛了下来。
而祝鼎飞早已跃身而去,稳稳接住了那个人。
“泷璃!”
在看到莫邪泷璃惊讶的双眸时,祝鼎飞紧紧搂住她,两个人自半空旋转落下。
“祝鼎飞,你果然在这里!”
屋檐上,一袭黑衣的中年女子,身姿轻盈,乌发飘扬,眉目如画,目色凛凛地注视着祝鼎飞。
“娘!”唐兀笑跑上前来,惊诧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正是朝花门门主唐白,唐兀笑的娘。
“怎么解不开?”
祝鼎飞扶着莫邪泷璃,看见她被绳索牢牢捆住,两只手臂印出丝丝血迹,捆着她的绳索却如何也解不开。
“我没事,唐前辈只是用我来要挟你,你不要急躁。”
莫邪泷璃平静地说。
“叫我如何不急!勒成这样怎能无事,她好狠!”
祝鼎飞黑眸如冰。
唐白冷冷道:
“唐兀笑,你当初为了他违逆门规,本以为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岂知,如今江湖中,早传得纷纷扬扬,祝鼎飞另有新欢,而且他为了这个女子,血战大都监斩台,只身抵御元朝三万大军,闯入苍穹崖,甚至烈战鹿垚国,你的脸都丢到境外去了,还有兴致参加别人的婚礼,你真是好啊!”
大家立刻围到了莫邪泷璃身边。
青从阙急切地:
“泷璃,你怎么会被唐前辈捆着?”
之前莫邪泷璃也不明就里,现在却明白了,她回忆道:
“我们刚到南境,她突然出现把我绑来了,想必我大哥和荪初此时还在后面追赶我们呢。”
照镜生扶住白明若栩上前来:
“她究竟想做什么?这绳索看似不是一条普通的绳索。”
白明若栩心疼地:
“泷璃,我听我爹提过,这是磬石索,被捆住的人越是挣扎,绳索越是收紧得更快,你先别动,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解开的。”
莫邪文暄目色清冽:
“难怪你们迟迟未到,泷璃别怕,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定会解开此索。”
杜寒一目色疑虑:
“磬石索?没有消息近百年了,竟然在朝花门之中。”
驻足宾客渐渐议论开来:
“近百余年来,朝花门可是鲜少在江湖露面,此次难道是为了大闹婚宴而来?”
“听这话的由头,是为了宴王而来!”
“眼力劲不错!就是磬石索,你能解得开吗?”
唐白飘落院中,轻喝道。
祝鼎飞眸色渐冷,望着唐白一字一句说道:
“唐前辈,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何故如此?”
唐白直指祝鼎飞:
“我就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怎样!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便让这场婚礼立刻终止。”
唐兀笑忙上前一步,恳求道:
“娘,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不如传言所说,女儿违背门规,甘愿听你发落处置,请你勿要牵连他人!”
唐白喝住她:
“你闭嘴!你听不进我们的劝诫,非要为了祝鼎飞下山,我自是要惩处你!如今,你弄得这般狼狈不堪,让朝花门名誉扫地,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送你到来善寺学艺,就不会有这惹人耻笑的事情发生!”
祝鼎飞拦住急于解释的唐兀笑,眸色如寂:
“前辈,你定有所误会,你指责我不要紧,师妹在这件事里没有丝毫过错,请你也不要累及他人,有什么疑问尽管质问我,我一定坦诚相告,绝无隐瞒。”
“我是问你,为何见异思迁,用情不专?”
唐白悠悠然走了几步,目色如冰。
唐兀笑双眼负痛: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师兄并没有抛弃我,我承认,自小与师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是我误会了他,我们一直是谨守礼仪的,我们之间也只有师兄妹的情分,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此刻的做法才会让我与朝花门更加难堪,惹人耻笑。”
“你简直是中了他的魔怔了!他祝鼎飞薄情寡义,却让你独自一人承担武林中人的指指点点与嘲笑,这件事,我今日管定了!就让我来会会他!”
唐白说着便执剑狠狠向祝鼎飞刺来。
“看好她!”
祝鼎飞把莫邪泷璃交给青从阙,眼见唐白的剑已经逼向眉间,他拔出娑罗剑,迎面而上。
两把宝剑在半空碰撞出缕缕火花,凌厉的剑气纵贯四野,周围响起阵阵呜鸣。
“你们不要打了!”
唐兀笑焦急不已,拔剑飞身而上。
“你为了帮他,敢与我动手!”
唐白看见唐兀笑突然挡在两人之间的剑,更是怒不可遏。
“兀笑,你别管,我来领教前辈的高招就好。”
祝鼎飞凝视前方,黑眸如渊。
只见,唐白冷冷一笑,镇定自若地慢慢凝剑气于剑尖之处,自上而下地朝着祝鼎飞与唐兀笑霍然就劈开一剑来。
“小心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兀笑!”
大家只听见一声疾呼,莫邪文暄凌空跃起,冲向半空中,想挡在那把宝剑之前。
“闪开!”
屋檐之上飞来另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她的掌中擎着一道耀眼的白色的光芒,滚滚袭向唐白。
轰然一声,掌风冲撞剑气的一瞬间,仿若地面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师叔!”
祝鼎飞、杜寒一、唐兀笑同时惊愕地喊道。
“唐白,你这是要做什么?对自己女儿你也要这般狠决吗?”
沉霓书落在院子中央,明眸若水,安静如洌。
唐白凝神站定,看着对面的沉霓书:
“竟是你?”
沉霓书微笑:
“是我,今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为何呢?”
唐白神色忿然:
“还不是为了你来善寺的好徒儿!”
沉霓书淡定地走近几步:
“既然是小辈之间的事就交给小辈自己去处理吧,你我未必知晓当中的细微之处。你口中我来善寺的三个徒儿,是我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的心性品格如何,我心里自是清楚不过。只是你,需要给自己的女儿做选择的权利,也需要给她足够的信任。”
唐白反驳:
“沉霓书,我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言的人,你可知道?我就是当初太过纵容她,才会允许她下山来,造成今日局面。”
沉霓书点点头:
“我明白你作为娘亲的苦心,虽你口中说着严苛的话,但你心里一直为兀笑思虑重重。我多说一句,兀笑心思澄明,你怎么不问问在她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呢?也许,我们做长辈的只是多虑了呢。”
唐兀笑站在莫邪文暄身边,目光坚定温和:
“娘,我一直想对你说的就是,我已经寻找到属于我的幸福了,就是文暄!刚刚你也看见了,在危机一刻,他没有半刻犹豫,想的就是为我与师兄挡住你的剑,并且我们一起历经生死,他始终善良无畏,正义使然,这样的他,是我一生想依靠的人。我对师兄的情义早已转化为亲人般的守护,希望娘也不要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我如今,真的很平静,也很知足。”
唐白安静凝视着唐兀笑与莫邪文暄---
确实,莫邪文暄在在场众多的世家子弟、武林后起之秀中,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虽然他未曾说过一句话,但他的身上有一股沉稳儒雅,淡静的气质,让人可以心平气和。自己女儿的眼光,显然是不差的。
“你是莫邪家的孩子?”
唐白问。
“晚辈莫邪文暄正式拜见唐前辈!还请唐前辈解除家妹的绳索,解除误会。”
莫邪文暄上前一步,恭谨地行礼。
唐白看看莫邪文暄与唐兀笑,又看向沉霓书:
“果真如此吗?”
唐兀笑握着唐白的手:
“娘,你知道女儿的脾气,正是因为女儿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才选择下山来,也是女儿不愿将就,才顺从自己的心,做出选择,这就是女儿的真心话。”
唐白轻轻点头,抬手一挥,“嗖”一声,莫邪泷璃身上的绳索解开了,唐白右手一伸,磬石索立即回到她的手上。
所有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泷璃。”祝鼎飞抱起莫邪泷璃,回头说,“师叔,我先带她去上药。”
“去吧。”沉霓书颔首,随后转向唐白,目色幽幽,“我们有八年未见了吧?”
唐白放下心结,眉眼间舒然安静:
“是啊,光阴如梭,时光飞逝,可不是八年了吗!”
一场干戈化为玉帛,也成就了一段良缘佳配!
照镜生金眸冽冽,面带喜悦:
“两位前辈来到苍穹崖,即是机缘,若前辈不嫌舍下粗陋,就请前辈参加我的婚宴,晚辈将不胜荣幸。”
唐白望着沉霓书,两人不约而同:
“我们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在这里,我们自然也要留下来参加你的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