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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相顾不相识

集王山南侧

嵘象王与众人骑着马,停在集王山王陵入口。

“回辅政王,今日我奉命在集王山练兵,发现有三十余人闯入集王山王陵中,意图不轨,故带了沙翼军前来缉拿,我们到时,贼人已进入王陵,陷入重重机关中,虽然他们负隅顽抗,却全数毙命,列国贵宾来访期间,发生此事,惊扰了贵宾,花莳雨前来领受处罚。”

花莳雨条理清楚,一一禀明。

“岂有此理!竟敢闯入我国王陵圣地,贼人何在啊?”

嵘象王喝道。

“都在此处了。”

花莳雨看了看从王陵中抬出来放在石门口的一排黑衣人。

藤国隐心太子急急下马,凑近一看,猛然大惊失色:

“竟然是渊相、曲尔王子......”

夏国冲太人听罢,与其余人纷纷下马查看。

“确是北仓国王子与逖国宰府,今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冲大人一脸愕然。

“本王也未曾料到,他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王陵之中呢?这如何与两国王上交代啊!花莳雨!”

嵘象王厉声喊道。

“北仓国太子与逖国宰府带人闯入王陵,触动了其中的机关,沙翼军未能及时缉拿黑衣人询问详细,他们就已经统统死了,具体详情属下实在不知。”

花莳雨跪下。

“王爷,这刀刀凌厉,可够狠的。”天心查看了黑衣人的伤口,说道。

“只可惜,那北仓王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立为太子的巡王年前刚刚病逝,这一个宝贝儿子又薨在他国,不知得次这个噩耗北仓王该如何地悲痛欲绝。”

祝鼎飞轻叹一声。

“辅政王,你也不要苛责花统领了,整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黑衣人都是他们两国的侍卫所扮,不过就是他们心怀不轨,自食其果罢了。”

隐心上前解释了一番。

“话虽如此,花统领仍有失察、救护不及之责,来人,把她押下去,听候处置。”

嵘象王语气严厉。

“这事情闹得!”

冲大人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花统领放心,我一定救你出来。”

隐心看了一眼花莳雨,颇有把握地说。

花莳雨只点点头,被押着离开了。

“瞧这唱得一出好戏!”

天心双手抱剑。

“是戏,我们安静看戏就好。”祝鼎飞眸色深沉,“看冲大人与隐心此刻的表情,今日借此机会震慑他人的目的,嵘象王算是圆满达到了。”

“那他,到底是希望他们二人都继续来送死?还是希望他们就此止步?我看不清,他下一步会如何做。”

天心经历过不少博杀、厮杀场面,但这种绝密暗杀,丝毫不留余地的赶尽杀绝,让他咋舌、心惊。

“必须得阻止他。”

祝鼎飞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上马。

王宫

孤月高悬,苍茫月色中,莫邪泷璃牵着子规的手,一路奔跑,丝毫不敢懈怠。

“等等。”子规停住脚步,“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子规手指的方向,莫邪泷璃看见北面升起一道碧色的光芒,直直冲向半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是降灵。”

莫邪泷璃双眸一颤。

“我还以为是十一碧妖又在兴风作浪了。”

子规自言自语地。

“子规,十一碧妖到底在哪里?”

“那是姐姐!”

子规打断莫邪泷璃的话,望向隐隐约约中从城门口走来的人。

原是宫门处,两列王宫侍卫正押着花莳雨正一步步走近。

“花莳雨!”

莫邪泷璃也惊讶地喊出一声。

“你说我姐姐会保护好自己的,可如今......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也不要再帮我了。”

子规紧紧握住那个玉佩,双眸轻颤。

莫邪泷璃一把抓住她:

“你现在回去,只能被动地与她一起困在天牢里,那她的苦心安排全部白费了,只有你逃出去了,才能有救她的机会。”

子规凝神望着她。

“我答应你,会回来救她,但你必须先救出你自己。”

莫邪泷璃坚定地。

“好,我们走。”

望一眼被押入天牢的花莳雨,子规拭去眼角的泪,跟着莫邪泷璃离开。

天牢

花莳雨被牢牢绑在柱子上,全身已经血肉模糊。

嵘象王站在她面前,目似剑光,带着盛怒: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一切都是听从辅政王的命令。”

花莳雨气息奄奄。

“还嘴硬!子规是你让人救走的?”

“她是无辜的,有我替你卖命杀人,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子规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花莳雨脸上血迹斑斑,却还是忍着眼泪,质问道。

“不归路!除了这条路,你们还有其他路可以选择的吗,是选择在瘟疫中暴毙,还是选择在饥寒交迫中等死,这条路不是你们最后的,也是最好的出路吗?”

嵘象王的声音夹杂着天牢里阴冷的风,猛烈吹过来。

“可是我们是人,不是怪物!不是杀人工具!我的妹妹不能再如我一般生活下去,你放了她吧。我会为你做任何事,为你杀了你想杀的所有人!”

花莳雨悲怆且绝望。

“为了一个所谓的妹妹,你的忠心已经不复从前,你究竟还有几分价值,等你熬过来再说吧。”

嵘象王怒然拂袖而去。

“求求你!”

花莳雨竭力呐喊道。

那人并没有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长生庭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祝鼎飞寒目如冰。

“我就在屋檐上,亲自看着整个过程。”

天心回。

“她可救吗?我知道,你顾忌她在王陵中杀人如麻的行为。”

杜寒一蓝眸熠熠。

“那救她吧。”祝鼎飞冷冷地说道,“关于北面那道碧光,查清楚了吗?”

“确是降灵,他昨夜刚到鹿垚国,与他交手的正是自称十一碧妖的一群人。”

天心拧着眉。

“十一碧妖,真正的十一碧妖早死于成碧王子手下,简直荒唐,我与敖飘出宫探查清楚吧,这里暂时交给你们。”

杜寒一望着祝鼎飞。

“也好,你们小心,他们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力量存在。”

祝鼎飞凝眸深思。

“放心,我们会低调行事,尽快回来。”

杜寒一颔首。

长慈庭偏庭

莫邪泷璃敲了三声门,子规开了门,这一夜子规并未找到合适的出宫的时机,她一直藏在莫邪泷璃的房间里。

“怎么样?打探到了什么?”

子规心急如焚。

“花莳雨被救走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现在整个王宫都在四处搜寻她的行踪,森严戒备。”

“被救走了,会是谁救了姐姐?我们在王宫里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谁会冒这个险?”

子规百思不得其解。

“是与嵘象王对立的人,或者说是与他为敌的人。”

莫邪泷璃思前想后,只剩下这一个可能了。

“鹿垚国的人是不可能的,在嵘象王的铁腕手段之下,谁也不敢反抗于他,那就是别国的人,北仓国王子已死,逖国宰府也死了,是夏国?藤国?元朝?”

子规一一推测,心中越来越惴惴不安。

“目前,有这个能力悄无声息救走她的确实只有他们了。”

“是谁?”

“元朝宴王。”

莫邪泷璃眸色如冰。

“那姐姐如今在宴王手里,不知道是吉是凶,现下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你稍安勿躁。”

莫邪泷璃思绪如澜,原本打算救了子规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看来,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

“我从不亏欠别人的人情,你数次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子规目色攸攸。

“因为,你很像很像我的一个妹妹。”

莫邪泷璃安静看着她。

“是你口中所说的荪初吗?”

“是。”

“那你又是谁?”

“子规,我的名字叫莫邪泷璃,你记住了!还有,你不欠我什么。”

长生庭

杜寒一与敖飘出宫了,天心刚出去不久没有那么快返回,来人的脚步极轻,表示轻功不错,有淡淡的香气,是女人......

祝鼎飞靠在软塌上,闭目凝神,安静等着猎物慢慢地走近。

清风拂动珠帘,隐约间,软塌上的人托着腮,眉宇舒展,正在小憩。

“不对,上当了。”

莫邪泷璃心想,转身就要向门外撤走。

忽然身后一阵冽冽杀气袭来,她果断侧身弯腰,矫捷避让开。

“你是谁?”

祝鼎飞早已上前一步,手腕一转,一掌轰然劈下。

她连忙拉住珠帘,点地而起,旋转一圈,身旁的木桌应声而裂,她稳稳落在他的左侧立柱的五步之外,星眸微垂。

他不容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凛然如风般飞到她面前,一手陡然钳住她的右手手臂,目色如冰:

“小画师,你到底是谁?”

他不认得她!

莫邪泷璃在确定这件事情之后,脑海中一片空茫......

“我就是,画师。”

“画师的功夫倒是不错!”

他的声音冷寂得宛如壁立玄冰,目光落在她如雪的脸庞。

只见一双明眸澄澈无比,似藏着一泓清泉,流光如琉璃,她整个人沉静凌逸,清冽出尘。

“谁说画师就不能有功夫傍身,你放开我!”

熟悉的绿木棉香气轻轻漾开!他依然是那个桀骜不拘,全身透着冷澈气息的祝鼎飞,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如从前了吧,她撇开脸。

“你的功夫路数皆是来自中原,知道吗,你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他冷粹的黑眸审视着她。

“是,我师父是中原人,怎样?”

“哦,你师父是谁?”

“你放开我,我只是走错了地方,需要你杀人灭口吗?”

她声音清冷。

“走错地方?不错的借口。但是杀人灭口,我可以考虑一下。”

他的笑意自唇角慢慢漾开,充满桀骜孤寒。

“你敢。”

“忘记了告诉你,这个世间还没有人,敢问我一声敢不敢。”

“我......我来找花莳雨的。”

眼下,唯有坦白从宽,否则自己的手臂就要废了。

看着她额上的汗珠,他心中忽然一颤,放开了手:

“你居然知道她的行踪。”

“我猜的。”

莫邪泷璃揉了揉可怜的手臂。

“那你可猜得够准。”

他凝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莫邪泷璃连忙背过身:

“你既救了她,定是想留她性命,你们这里全是男的,不如我带她走,也省掉你们不少的麻烦。”

“你想多了,她不在这里。”

“不在,那她如今在哪里?你告诉我我马上走。”

“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的眼眸更加冷冽了,“你与她什么关系。”

“朋友。”

“她倒是个硬骨头,目前安全了。”

他简短地。

“她在王宫外?”

她眼中欣喜的一闪而过。

“我的人回来了,不想自找麻烦就马上消失。”

定是天心回来了,莫邪泷璃来不及细问,转身速速从后院离开。

“这是谁陪王爷练功来着?伤得不轻吧。”

天心走进来,看着一地破碎的场景。

祝鼎飞收回视线,默然而立,思绪却是缥缈复杂的!

这个人,他明明只见过一面,为什么她让自己感觉到如此熟悉,她的眼神是在闪躲,没错,更为确却的是在逃避自己!这更加匪夷所思了。

“查得怎么样?”

祝鼎飞转头问。

“查清楚了,锦安馆实际就是嵘象王在民间训练杀手的基地,他让数以百计的杀手,不断轮番厮杀,最后只剩下三个胜出者,再历经非常残酷的训练,收为己用,花莳雨就是这样被选拔出来的。”

天心回。

“把持朝政,豢养杀手,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如果天心没有看错,从他一进门开始,祝鼎飞紧蹙的眉宇就没有舒展过,这,很奇怪!

“只差我们送他一程,登上王位了。”天心淡淡嘲讽道。

“这个不属于他的位置,我们得讨回来。”

祝鼎飞语气决冷。

长慈庭

“你怎么受伤了?”

子规扶过莫邪泷璃。

“没事,花姑娘已经被送出王宫,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她被送去了哪里?”

“除了锦安馆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是如今,她怎么也不会再去那里了。”

子规面色如霜。

“只要出去总能找到她,等我打点好,你随时准备出宫。”

莫邪泷璃交待。

“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暂时留下。”

“为何?”

是啊,为何呢?只因为她知道他们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吗?但她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猛然想起降灵的话:

你若答应我不再见他,我也不会见他,自然再伤不了他!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会与你一起走。”

莫邪泷璃眼中满是不安。

“是宴王的人把你伤成这样的吗?我帮你先擦点药酒吧。”

子规默默拿来药酒,一直低着头。

“子规,你别担心。”

莫邪泷璃发现子规在为自己担心,心里顿时暖意融融。

大街

两顶斗笠压得低低的,慕星痕与金河肩并肩,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周遭的人群。

“两天了,没有泷璃、若栩师妹其中之一的任何消息。”

慕星痕眉头紧锁。

“可据我们的眼线所报,泷璃出了苍穹崖走水路一直向东,这个消息不会有误的。”

金河沉思道。

“我们一直在市井、近郊寻找,可却遗漏了一地方。”

慕星痕抬眼,双眸如洌。

“王宫?”金河一惊。

“对,王宫。”

说话间,一个人突然莽莽撞撞地冲了过来,慕星痕连忙扶了对方一把:

“你没事吧?”

“对不住啊!我眼睛不好使,请问你们看见我丢失的宝贝了吗?”

那人戴着大帽檐的斗笠,把整块脸都遮了起来,沉着嗓子问道。

慕星痕与金河面面相觑。

“请问,那你丢了什么宝贝?”

金河问道。

“我丢了一块家传的玉佩,这块玉采自逐光山中,可是无价之宝啊。”

那人仍然低着头,却加重语气说道。

“逐光山?玉?”

慕星痕与金河立刻领悟了,对方所说的是暗指“巍玉”。

“我们可以一起寻找这无价之宝。”

慕星痕激动地。

“那请随我走。”

那人点了点头,走在前面。

客栈

取下斗笠,眼前分明是一个姿容绝丽的女子,笑眼柔柔,长发及腰,只是这女子有一特别之处,尤为醒目,那便是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眸,绚如云霞。

慕星痕一震,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请问你是?”

“我是照溪歌,是泷璃的堂妹,你们可是泷璃的师兄吗?”

“正是我们,慕星痕,金河。”两人抱拳道。

“自你们到鹿垚国,我一直观察着你们,因为听泷璃提起过你们,但不曾见过面,我只有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试探你们,还好没有让我失望。”

照溪歌娓娓道来。

“照姑娘真是聪慧,你何以认定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金河疑虑地。

“我听我哥哥描述过璀狮剑与玉影剑啊。”

照溪歌看了看二人手里的剑。

“原来如此。”

“你们知道泷璃而今身在何处吗?”照溪歌问。

“我们来到鹿垚国两日了,没有探得她的丝毫音讯。”

慕星痕愁眉不展。

“因为,她如今在王宫里。”

照溪歌难掩担忧之色。

“果然。那若栩是否也在王宫?”金河追问。

“若栩伤重离开苍穹崖,泷璃把她交给一个叫唐兀笑的神医带回医治,云衾妹妹也和九陌离开了。”

“你刚才说谁?云衾?”

慕星痕、金河异口同声,以为自己是幻听。

“是云衾,对了,泷璃给你们寄的信,因为苍穹崖的一些内部原因,可能没能顺利寄回到思越国,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云衾她还活着,她好好的活着。”

照溪歌目色绚烂,欣然而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星痕一脸震惊。

“云衾,她真的活着?”

金河亦是内心震撼。

“你们坐下来,我慢慢给你们讲清楚你们与泷璃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等你们听完就明白了,我们再商量如何去寻泷璃。”

照溪歌朝他们点点头,说道。

慕星痕与金河相视颔首,控制住惊讶、激动、疑惑、担忧的复杂心情,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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