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不解,问道:“我何时糊弄他了?我师哥当年确实起过毁掉经书的心,只是总下不去手,我兄弟猜得不错啊?”
老吴说:“你那师哥王重阳,我没见到过,自然不敢断言,他到底是真君子呢,还是伪君子。也不好断言他是真没想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我的看法和你们大大的不同,你先把故事讲完,我再给你讲我的见解。”
二人不知老吴在弄什么玄虚,只得先放在一边,周伯通继续他的故事。讲到王重阳诈死骗欧阳锋,周伯通带经书遇到黄药师夫妇,让黄夫人把下卷硬记了下来,再然后黄夫人所录副本被黑风双煞偷走,黄夫人耗尽心力生下黄蓉,然后撒手人寰,周伯通正赶上黄药师最悲伤的时候前来,又在灵前胡说八道,最终被困在此洞中。
讲述完毕,二人齐齐抬头看向老吴,想要听听他之前所说是什么意思。老吴也不再卖关子,向他们解释道:“首先再次声明,我没见过王重阳,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所以后面的话都是就事论事。你们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算是我的一家之言。”见二人点头,继续道:“首先说说那《九阴真经》,明明只是一本书而已,它没有自己的想法,更没有害人的本事。你们把那些武林人士的死,怪在一本书,或者说一件死物头上,未免太荒谬了吧?”
二人从心里感觉不对,可是细想之下好像又没什么不对,《九阴真经》确实是一件死物,既不会有害人之心,也不会有任何害人的手段。
老吴又说:“第二说说那王重阳,郭兄弟你刚刚说,王重阳不练《九阴真经》已经是天下第一,如果练了也不过还是天下第一。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把那个《九阴真经》给别人练了,王重阳还敢保证,他自己一定仍然是天下第一吗?”
周伯通和郭靖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是他们之前没想过的,既然《九阴真经》被吹得神乎其神,那么练过的人虽然不敢说一定就超过王重阳,至少也存在了这个可能。
老吴不给他们进一步思考的时间,再说道:“第三说说王重阳的做法,你们真的认为,他要是把经书烧了,就把问题解决了?就天下太平,皆大欢喜了?错!他要真那么做,烧掉的可不止两本经书,那是连全真派一起烧掉!”
周伯通不解,问道:“这话怎么讲?”
老吴道:“他那把火一放,你们作为他的师弟和弟子,当然是确信无疑,但欧阳锋之类的外人,有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吗?他们会认为,这八成是王重阳搞的手段,实际上是把经书藏起来了。王重阳活着还罢了,等到他一死,欧阳锋该来抢的还是会来。你们再怎么告诉他,经书已经烧掉,他也不会轻信,非要把全真弟子,一个一个抓起来严刑拷问。结果你们应该能够想到,非要等到所有弟子全部死绝,他还要亲自出手把重阳宫掘地三尺,最后一把火烧成白地,这才能够死心。这么说的话,王重阳那把火,不是把全真派和经书一起烧掉了吗?”
他们二人一个是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一个是学习能力差有些笨,但是两个人都不傻,老吴描绘的情况仔细一思索,确实是事情的最合理发展。
老吴再爆猛料道:“还有你说王重阳不许全真门下修炼《九阴真经》,呵呵,那可真是又当那什么,又要立那什么。你们知不知道,王重阳自己是看过《九阴真经》的。练没练过你我无从知晓,但他拿那经书上的文字和别人赌气争胜来着。”
周伯通忙问:“谁?师哥和谁赌气争胜了?”
老吴说:“老顽童你和王重阳相处日久,知不知道林朝英以及活死人墓?”
周伯通道:“当然知道。”
老吴说:“那就对了,林朝英去世后,王重阳潜入过活死人墓。他看到林朝英留下的秘籍《玉女心经》,上面尽载全真派武功的克制方法,于是在暗处留下了几个字:‘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然后在后面又刻下了《九阴真经》中的部分武功,都是那些可以克制林朝英留下的《玉女心经》的招式。呵呵,这一点,手段有点。。。我不敢说他下作,但这个手段真的是让人,嗯,算了,不评价了。”
周伯通问道:“当真?”
老吴道:“活死人墓就在那里,将来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看,真假一看便知。”
这个料爆得有些猛了,周伯通一直以来都是以王重阳为榜样,王重阳就是他心里的神。这一番话不说让王重阳的形象轰然倒塌,也是巅覆了他几十年的信仰。郭靖那里就更严重了,郭靖同样没见过王重阳,全是靠着丘处机等全真七子,还有周伯通的介绍才了解到的,但那些人都是王重阳的亲近之人,说的话难免会把王重阳往好的一面夸。如今有一个中立人士说出了王重阳的另一面,郭靖心中不免会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郭靖问老吴:“那么吴大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处理此事?”
老吴说:“这事情其实很好处理,那要看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首先,可以把经书拿出来正大光明地练。不单自己练,还可以传给弟子们,全本公开也好,一条条拿出来做奖励也罢,总之都是全派一起提高。反之,如果真的想毁经,就要坚决,不要把书带回去,当时就在华山顶上,拿到经书的第一时间,当着其余四绝的面,直接把经书毁掉,这样做才能不沾因果。虽然是暴殄天物,对不起先贤,但能最大程度地撇清自己。这两个才是基本操作吧?”
郭靖想了想,觉得可以理解,老吴再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彻底的处理方法,既不会浪费前人心血,也不会挑起武林纷争。”
郭靖和周伯通一齐问道:“什么办法?”
老吴先从别处展开:“想要知道如何平息武林纷争,先要知道这纷争是如何来的。比如现在有一件重宝,我也想要,郭兄弟你也想要,如果咱们两个人都不愿意放弃,那么只有打一架。现在如果老顽童你也非要不可,那么咱们三个就会乱打一气。如果这件宝物的价值实在太高,引起了好多人的贪欲,那么打起来的就不是几个人,而是几百几千,这纷争也就来了。反之,如果这件宝物实际上价值并不算太高,虽然我也有些想要,但是看郭兄弟你比我更需要它,我可以让给你,那这个纷争就不存在了。另一种情况,这个宝物如果有两件,那么咱们两个完全可以分享,那么同样不会引起争斗。
好,下面再说《九阴真经》,价值是足够大了,但经书和其它宝物有个最大的不同点。如果是一把宝剑,或者是一件珠玉等等高价值器物,我拿到了郭兄弟你就拿不到,你拿到我就拿不到,老顽童也是如此。而经书不同,书本身价值并不高,有价值的是上面的字,是字中记载的知识!这个完全是可以分享的,我读过之后不影响郭兄弟再去读,郭兄弟读过也不影响老顽童第三个读。哪怕后面还有第四、第五,一万个人来读都不影响。但是这只有一本书,第一万人实在等不及了,前面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全读过,他等得胡子也白了,所以他才会力争先读,倒数第二人也是如此,于是大家就打起来了。好,问题找到了,那么如何解决呢?很简单,你们不会多印几本书吗?找个书局,把那《九阴真经》印上一万份,武林人士再想要,大家分一分也就是了。黄老邪不是很想要吗?给你一份。欧阳锋要抢?别抢了,送你两本。黑风双煞为了它不惜叛师,早说啊,黄老邪,多给你六套,分给弟子们。这样还打得起来吗?还会有那么多人因此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