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听到老吴的调侃,一脸尴尬至极的表情,组织了半天才说道:“就算寻访到了又能怎样?王姑娘一心全都扑在她表哥的身上,对我丝毫不在意。况且你还说过,她也是我父王的女儿,就算没有慕容公子在,我也没机会的。”
老吴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第一个理由根本就不成为理由,王姑娘那里本来就是一厢情愿,慕容复那小子不可能娶她的。”
段誉诧异道:“怎么可能?王姑娘对慕容公子一往情深,专心不二,慕容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老吴说道:“王姑娘再怎么一往情深也没用,她现在表面的身份不过是曼陀山庄的小姐。慕容复一门心思全在他的‘复国大业’上,娶妻人选也要为这个目标服务。王姑娘现在这个身份对他没什么帮助,基本上很难入他的眼,保持现在若即若离的关系,也是为了将来做万一的打算。”
“什么叫万一的打算?”
“也就是如果他觉得此生复国无望,就随随便便娶个女子留下后代,把希望放在后人的身上,就如他的祖祖辈辈一样。不过真到那时他的年纪恐怕也不会太年轻了,愿意嫁他的未婚良家少女不好找了,王姑娘便是他留下的这最后一条道路。”
段誉嘴大得可以塞进拳头,好半天没合上,最后才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会这样?王姑娘那。。。那天仙一般。。。天仙一般的人物,他竟然如此。。。如此亵渎?”
老吴嗤笑道:“那也就是你拿她当天仙吧?慕容复那小子可没有那种想法,对他来讲,能帮他复国的女人才是真的天仙,王语嫣这种傻白甜最多只能算是个备胎。”
段誉哑口无言,他虽然不知道“傻白甜”和“备胎”的含义,但从字面上也能明白个十之八九。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即便如此,我也是爱莫能助啊。王姑娘要是有一分一毫别的心思,我倾尽全力也要帮她达成。可是她真的一门心思全在慕容复身上,除了成全她,我还能怎么办?”
老吴斟酌了一下,说道:“段兄,我不是要教你怎么做,只是和你分享一下我的见闻。我听说过曾经有一位高手,年轻时被称为武林第一美男子,后来对一位美女一见倾心,堂堂一位一流高手自甘化身为仆,追随在那位美女身边,只为偶尔能看到她几眼,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结果数十年下来,那位美女根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自己也变得又老又丑,却还是痴心不改。无独有偶,那位美女生了个女儿,长成之后也是位人间绝色,也被一位少年看到后一见倾心。可是那位少年却和之前那位高手不同,他追在少女身后死缠烂打,对少女的意中人也是百般迫害。段兄,你认为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哪个更。。。嗯,更君子、更高明?”
段誉道:“当然是之前那位高手更君子,后一少年的作为,别说君子了,简直是无赖啊。”
老吴点点头:“他们二人也曾有一番对话,老者认为:‘你喜欢一个女子,那是要让她心里高兴,为的是她,不是为你自己。倘若她想嫁给郑公子,你就该千方百计的助她完成心愿。倘若有人要害郑公子,你为了心上人,就该全力保护郑公子,纵然送了自己性命,那也无伤大雅啊。’少者却认为:‘我是打定了主意,就是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非娶她做老婆不可。但那个郑公子倘若在她身边,老子却非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可。’两人对同一件事情的态度截然不同,可是段兄想知道他们几人后来的结局如何了么?”
“愿闻其详。”
“那老者不说了,自然是继续当他的仆人,那位美女一辈子都不曾知晓,有一位顶尖高手在身边陪伴保护了她数十年。那位少年却最终抱得美人归,把那少女迎娶回家,顺带把他的情敌郑公子害的欲仙欲死,如果不是他师父临终前要求他不得取其性命,恐怕那姓郑的非得死在他手里。不过那小子风流好色,连娶了七名女子,少女只是其中之一。”
段誉不解道:“那么吴兄想说什么?”
老吴说道:“别急,后面才是重点。再说说那两名女子,母亲命运多舛,颠沛流离了半生,虽有顶尖高手贴身保护,性命无碍,但一生未遇良人,跟过的男人没有一个真心对她,后来出家为尼,每日在佛前忏悔罪过,虽然她实际上并没做过什么恶事,最后,她最后跟随的一个男人身死兵败,她也从此失去了踪迹。而那女儿,虽然早期迷恋那位郑公子,但因少年的死缠烂打,加上各种机缘巧合,最终识破了郑某人的嘴脸,及时逃离了火坑,虽然只是少年的七位妻妾之一,但晚年生活至少比其母要幸福百倍。”
段誉听得瞠目结舌,萧峰作为旁听也心有所感,老吴总结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想要教你怎样做,只是有的时候,一切顺着他人的心意,未必就是真的为对方好。明知前面是火坑,那人就要往里跳,此时仍然顺着对方,就等于把人往火坑里推。违背对方意愿拼命阻挠,反而才是把人从火坑里拉出来。”
段誉道:“吴兄,你是说。。。那慕容公。。。慕容复是火坑?”
老吴说:“慕容一家想要当皇帝已经想疯了,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有位女子能帮上他的忙,提出条件是要赶王语嫣走,甚至是要杀了王语嫣,那慕容复绝不会有丝毫犹豫。”说着又古怪地看了段誉一眼,说道:“其实如果你去找到慕容复,提出想要娶王语嫣为妻,然后许诺将来即位后全力帮他复国,那慕容复绝对会非常高兴地痛快答应,之前那四个人也会全力支持。不过这个乃是拿国家大政开玩笑,绝对不是明君应该做的事情。”
段誉听得冷汗直冒:“这种玩笑不开也罢,我就算再怎么不肖,也还没到败坏祖先基业的地步。再说了,你不是也说过,王姑娘实际上也是我爹的女儿吗?我又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老吴再次斟酌片刻,说道:“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此事关系到令堂的名节,其实镇南王的女儿你是可以娶的。宋朝什么的讲究得比较严,大理国法并没有同姓不得通婚的说法,只要不是亲兄妹即可。虽然从优生学上讲,近亲结婚生子不是很好的选择,至少国法没有明令禁止。”
段誉好半天终于把这些信息消化掉,明白过来什么叫“关系到令堂名节”,说自己能娶老爹的女儿,原因又“关系到老娘名节”,那么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怎么可能?”段誉无力地反驳道,“那我。。。我。。。”
老吴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这个你可以回去私下里问令堂。其实你可以让她们不要公开认祖归宗,王姑娘还去姓王,木姑娘还是姓木,钟姑娘还姓钟,那么你愿意娶哪个就都没关系了,全娶了也无伤大雅。这样做令堂的名节也可以保住。”看了眼萧峰道:“阿朱、阿紫两个倒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