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之中缓缓离去的神秘男子,不止吸引了一般修士的注目,就连少数的高手也在试图从他刚才挡下周家家主暴怒一击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张掌门捋着自己的胡须潜心思忖了一会,此人斗笠上的那一圈黑纱似乎具有着某种法力,竟然阻隔了他灵力的探查,不过在此大庭广众之下,他亦不能让他摘下斗笠,否则就是公然违背自己代表的四大门派所立下的规矩。
这个规矩是在起初创立古川会之时,四大门派就特别允许,任何修士都可以前来参加赛会,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修士前来,当时就曾经许诺过,如果担心被人认出,修士们可以自行遮蔽或是易容,四大门派绝不过问其身份。
由于这个规矩,曾经甚至还发生过一件令四大门派非常难堪的事情,在三百多年前,有一名邪修参加了六十年一度的古川大会,最后居然还赢下了比赛,获得了宝贵的奖品,不过他虽然遮蔽了面容,还是有一些人从其战斗的手段中看出了他的身份。
不管每一个人真实的想法为何,至少在表面上,对于不为世人所容的邪修,绝大多数人都是唾弃的,当时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四大门派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邪修。
徐张二位掌门都是此事的亲历者,当时,在四大门派内部也是争论不止,最终还是放了此人离去,并公开宣称绝不在事后追杀,除非这名邪修日后还在四大门派的地盘上作乱。
事实证明,这个由四大门派中公认实力最强,也是最具远见的陈家家主力排众议而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四大门派被众多修士批评和责难,一时间似乎成为千夫所指,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影响,反倒是在那之后,古川会立刻呈现了不一样的面貌,规模迅速扩大,一跃而升为在整个东洲都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修士交流活动,同时为四大门派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财富和资源。
这个规矩张掌门自然不能也不想违背,不过他还是可以大致推算出此人的修为,周家与子虚宗的关系的确非常深厚,这个周家家主周逢每年都会到子虚宗来拜见他,因此他对周逢的实力是再清楚不过。
“以周逢法境后期的修为,这个斗笠男子竟然可以后发而先至,并且轻松挡下周逢的攻击,两人的实力并不在一个层面,也就是说,他的境界要高过周逢。”
象境修士!
这个看似显而易见的答案,却让张掌门有些吃惊,要知道,就连在四大门派之中,象境修士一共也不过十来位,而对于不在四大门派之列的这些势力而言,能够拥有象境修士的,毫无疑问都是一方豪强。
四大门派多年来培养出的情报系统,对于周边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除开四大门派之外的那几个象境修士,每一个张掌门都可以叫得出他们的名字,甚至知道他们修炼的功法与战斗风格,却没有一个与此人对得上。
他环视一圈,发现诸位长老与徐掌门的眼中也都是困惑之色,摇头一笑,轻叹道:“此人,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
“陈华,你可有这斗笠男子的资料?”
其实不劳陈嵩平问起,陈华已经搜肠刮肚了许久,却还是一无所得,一时间也无从猜测起此人的来历,只能如实回答道:“没有。”
“难怪,这人好像是那个黑皮少年的师傅,实力,有些看不明白”
陈嵩平深深蹙起了眉头,这个来历不明的黑皮小子,竟然有一个实力高强的师傅,这样一来,倒是能说得通为什么这小子会有这样惊人的表现,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总是会引起格外的敏感,尤其是对于经营此地多年的四大门派来说。
“你先前说过,这古玄厚可能是某个无名宗派偶然出现的天才,现在看来这个判断有些不妥。”见到陈华有些尴尬,陈嵩平又摆了摆手,说道:“我完全不是在责怪你,只是就事论事,且说说你现在的看法。”
陈华深吸了一口气:“依我看,或许有三种可能,第一,这师徒二人属于某个一直深藏不露的宗派,但这可能性不大。”
陈嵩平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四大门派在此地这么多年,若是有一个这样的宗派存在,绝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二,这师徒二人是所谓的隐修。”
“你是说,如同隐士一般的隐修吗?”陈嵩平倒是听说过隐修这个说法,也就是某些世外高人,这种可能性倒是比第一种高得多了,毕竟一个人不像一个宗派那样,即使隐居于世,也的确可能不为所知,就如同家中那几个闭关参悟的前辈一样,几十上百年不出关,外人若非有心,几乎就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见到陈嵩平点了点头,陈华给出了自己的最后一种猜测,他缓缓的说道:“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并非附近的修士。”
陈嵩平眼中陡然一亮,沉声道:“你是说:有外面的势力想要进来此地?”
……
在四大门派众人的心神都被这斗笠男子牵动的同时,擂台之上的比赛已经重新开始。
看完这古玄厚与余言周绪的两场战斗之后,剩下三人中的两人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三个回合,就选择了认输。
看台之上的观众并不会去嘲笑他们,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负隅顽抗只能是自讨苦吃,不自量力而已,强如余言和周绪,甚至是陈家的陈宁,都是败在这古姓少年的手下,这些人自然难以抵挡,不如痛快放弃,以免像那周绪一样遭受皮肉之苦。
此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擂台之上就仅剩下了阿厚,和最后一个“有些不识时务”的修士。
这修士就是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她刚在身前认真地布下了两道防御法术,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孤零零地站在了场中,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阿厚不是蔡易,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疾步上前,排山倒海的一拳直接打碎了小姑娘的防御法术。
眼见到对面这个黑壮汉抡起大拳头要向自己打来,小姑娘害怕地将眼睛闭上,尖叫一声:“停——”然后便哭哭啼啼地走下擂台去了。
胜利竟来得如此突然,阿厚收住了拳头,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不过很快狂涌而起的喜悦,立刻就将这股感觉冲到烟消云散,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真的进入了最后的五人决战!
长这么大,除了打猎以外,阿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获得一份奖品,即使此刻全场欢呼响彻,对他而言却并不重要。
阿厚一眼就扫到了看台之上熟悉的位置,他迫切地想要与少爷和师傅分享这股狂喜,奋力地挥动起双手,黑黑的脸上竟能隐隐看出些许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色,看台上的少爷也同样红着脸,同样用力地挥着手,向他呼喊着什么。
只有一向冷如冰山的血师傅,还依旧端坐于位置上,不过在少爷身后看不见的角落,悄然对着阿厚比出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