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砍、撩、挑、截、推、刺、剁、点、崩、挂、格、削,归鞘。
还是这基础的十四个动作,因为庞难虽然已经踏入九品境,但他之前没有学过任何相关的招式,这时只能不断温习。但哪怕就是如此简单的十四个动作,在他使来也是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哎,你听说没有这次老爷那个仇家是冲着沈小娘来的。”庞难正在练刀,就听见了两个婢女谈话的声音,她们手里抱着被子,显然是来给客房送被褥的。
“是呢,据说来的那个人是沈小娘的发小,入伍前和小娘定了终身,结果从军中回来发现小娘已嫁了老爷,这才上门寻仇。”这两个婢女声音并不高,但庞难自踏入武道以来,耳聪目明,将二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两位姑娘,黄老爷的仇家是行伍出身?”庞难收了刀,走到二人近前问道。
“公子”两位婢女见庞难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心头又惊又怪,惊的是这人居然离这么远还能听见他们谈话,怪的则是既然听见了,这人居然不发一声,直到听完了,才让他们知晓,实在狡猾。
“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庞难自然知晓这二人心中所思,当即先行告罪。
“哎呀,公子真是客气,这本就不是什么秘闻,听听也没什么,只是千万别人我们主家知道,要不然肯定怪我们多舌。”两位婢女俏红了脸,庞难长相虽然谈不上风神俊朗,但他却有一张任谁都讨厌不起来的脸,加上此时刚练罢刀法,更添几分少女最喜欢的英武之感。
“那就有劳二位姑娘多费唇舌了。”庞难抱了一拳,一番江湖人的做派。
“庞公子听地不错,我们老爷那仇家确是行伍出身。他原本就是这村里的人,好像是叫韩成来着,与那沈小娘本是青梅竹马。五年前入伍为士卒,临走之前赌愿发誓一定会立个功勋回来娶沈小娘。功勋立没立不知道,但这次回来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却学了一身武艺。他知道沈小娘已经嫁给我们老爷,却不肯放弃,放出话来,哪怕是动武,也要把沈小娘带走。我家老爷为了防他,这才四处去请武者助阵。”其中一个婢女显然对这些秘闻知道得颇为详细。
“哦,那他可说了什么时候上门抢人?”庞难问道。
“这位公子真是说笑,哪有人上门抢人却告诉别人日子的,那不是等着别人防备嘛。”婢女一边笑着,一边心想这公子看起来是个机智人物,原来却是个呆头鹅。
“哈哈,是在下愚笨了,多谢二位姑娘为在下解疑。”庞难嘴上说着,心里却也奇怪。他从黄老爷还有两位武者的言谈间已经听到要防备今夜仇家上门,但既然那韩成没说什么时间,黄老爷他们又怎么能确定一定是今夜呢?
“公子可千万别往外说,要不然主家必定饶我们不过。”两个婢女一边说话一边铺好了床铺,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庞难一定要严守秘密。
“自当如此,二位姑娘放心吧。”且不说庞难不会违背约定,哪怕他想说,他在此地连半个人都不认识,也没处说去。
“我看这位公子的刀甩得也很漂亮,怎么不帮老爷对付那仇家?”这两个婢女这次却学乖了,走出好远才又开始交谈,生怕庞难听见他们背后的议论。
“我听管家说是他个胆小鬼,绣花枕头呢,想来他的刀法也就普普通通。”
“我看他刀法很不错啊。”
“你又不懂武功,知道什么对错,恐怕是看上人家了。”
“你又笑我,这样的公子怎么瞧得上我们,唉。”那个婢女说到这里有几分无奈,但是她就是觉得庞难的刀法很不错,她看不懂。但是她在远处看的时候,觉得虽然没有别的武者甩得那么虎虎生风,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庞难却不知这两个婢女在背后怎样议论他,而是又在院落中练习起了刀法。
虽然还没有学过九品境对应的刀法,但因为体内的两道真气,庞难此时的力量和速度都较之以往大有不同,这时使出这十四式基础刀招时的感受也以与往不同,只觉得动作上又多了数种可能,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死板,整个身子活了过来,连同刀法也活了过来。
庞难一直练到晚饭时分才停下,晚饭是由仆人送到房中,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也没有了一家的待客之道。而饭后,庞难则是运行了九周天的‘三劫九难经’,只觉得真气在十二正经中的运行越发自然,照这样下去,他内伤彻底痊愈的日子也将大大提前。
功行九周天,庞难便停了下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而且今夜还有一番动荡,他需要养足精神。黄老爷的话不像无的放矢,那黄老爷的仇家很可能就在今夜登门。
亥时刚过,庞难就听见院子中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第一个脚步声很沉,但落地的声音却非常小,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练过武功的男人的脚步声。
第二个脚步声很轻,但落地的声音却很大,显然是一个身量比较小的女人,但因为她没练过武功,所以不懂得如何收力,动静反而比那个男人大。
“沈家妹子,你怎么没带上如儿?”那个男人问道。
“韩大哥,你这又是何必,我已经身为人妇,你又何必非要带上我走呢?”
听到这里,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就是韩成和那沈小娘了。
“沈家妹子,我知道那黄经文是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才逼迫你嫁给了她,我在沙场出生入死,就是为了回来娶你。走,我们去找如儿,然后远走高飞。”韩成尽力压低了声音,但却遮掩不住这声音里的急不可耐。
“如儿是老爷的孩子,你不可以带走他,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现在就快走吧,老爷已经请了武者对付你,你双拳难敌四手,这时候走还来得及。”沈小娘的焦急和担忧,连庞难都听得出来。
“不用怕,三两个武者而已,怎么能和我在沙场上见到的千军万马相比,我们这就去找如儿。”韩成显然并不把黄经文请的那些个武者放在眼里。
“不要去如儿那,那里危险,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你了。”沈小娘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为什么?他们怎么会在哪里等我?”韩成一下子懵了。
“因为我告诉他们,你会在今晚去那里找我。”沈小娘已经带着哭腔。
“为什么?!”韩成再压不住声音,吼了出来,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沈家妹子居然出卖了他,出卖了准备带她脱离苦海的自己。
这一声吼惊动了黄府的所有人,破锣嗓和麻子脸也赶快提刀向庞难所在的东厢房方向纵身而来。
至于庞难,他已经从门里撞了出去,一个愤怒的人通常会做一些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情,庞难准备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门外,他迎面撞见的是势大力沉的一刀,执刀的人身长九尺,单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