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有人要见您。”正在第一客思索着鬼脸儿会藏在哪的时候,秋葵走到近前,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谁?”第一客问道。
“孔七星”
“他来干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客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也是敌友难辨。
“他说要把饮鸩毒的解药卖给我们。”
听到秋葵的回头,第一客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孔七星不但知道自己中了毒,居然还有解药,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拿到解药的。
“请他进来,顺便把任蓑也请进来吧。”第一客始终是不放心孔七星的,所以一旦他突然发难,如果任蓑在侧,好歹还能制住他。
“是你杀了毒公子?”第一客见到孔七星的第一面,并没有急于去所要解药,而是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自然不是,而是刚才有人将这瓶解药连同一张纸条一起放在了我的房门口,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我想我就不必复述了。”孔七星手里攥着一个瓷瓶,里面正是解药。
“所以你没有看见那个人?”第一客知道那张纸条上必定是写的自己已经中毒这件事。
“没有,而且那个人是谁,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只知道,这瓶药,现在很值钱。”孔七星掂了掂瓷瓶,他正想着这小瓶子如果换成金子会有多沉,事关第一客的性命,那些金子恐怕不会轻了。
“这里面怕是有诈,把解药放在他门口的只能是鬼脸儿,但既然你已经中了毒,他为什么又故意把解药拿出来。”任蓑的话不无道理,但是第一客却摇了摇头。
“因为我的毒是毒公子下的,并非是鬼脸出的手,我如果因为这毒死了,那背后的人是不会把酬金给鬼脸儿的。所以他杀了毒公子,然后救我,再杀死我。”第一客见到了解药,却一点并不急迫,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这药是真的,我可以奉上黄金千两,但也不排除这瓶子里是另外一种可以杀死我的毒药,毕竟我和孔兄可没有什么交情。”第一客的话切中要害,毕竟所有的讨论都要建立在这药是真正解药的基础上。
“那很简单,是真是假,一试便知。饮鸩毒要一刻钟才能发作,只要找一个人喝掉这瓶中一半的药,一刻钟之后,真假自然便见分晓。只是。。。。。。”孔七星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
“只是什么?少在这里卖关子!”秋葵的耐性可没有自家公子那么好。
“饮鸩毒要九滴才能解毒,而这瓶里的药恐怕不足十五滴。哪怕这药是真的,剩下的药也只够解一个人的毒。”
孔七星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哪怕钱或者权力常常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
第一客没有说话,粟却在沉默中走了出来:“属下愿为少主试毒。”从一个死士的角度来讲,失去了一只手的他,武功至少减去了三四成。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坏掉的工具,而试毒是他最能发挥剩余价值的地方。
“真死士也。”任蓑赞叹一声。
第一客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粟的请求。
粟打开瓷瓶,小心地饮下了三滴。孔七星也未做阻拦,千两黄金虽然数额不小,但堂堂血酬帮少主也必不会差了他的金子。
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粟,一刻钟之后的结果会决定一个甚至两个人的生死。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有时候过得很快,有时候又变得很慢,而现在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很慢的时候。屋里的六个人觉得过了有一个时辰那么长的时候,粟
的汗水不要钱似地流了出来,而且开始不断喘着粗气,同时他没有任何其他的中毒反应。
孔七星笑了起来,千两黄金,到手的这么容易,他真是要感谢第一客,感谢鬼脸儿,这趟醉香楼之行来得何止是不亏,简直是大赚特赚。
“是真药”粟的声音已经不是十分清晰,他颤抖着手将药递到了第一客的面前。
任蓑不禁为此动容,江湖上的死士可以为主人做最肮脏最危险的勾当,但是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中选择自己去死,对于心理的挑战,却又是完全不同的。
第一客伸出手去接,但血一似乎是因为太过虚弱,竟然一时间没有握住瓷瓶。正常人在此时必定会拼命去接住这个瓷瓶,但是第一客没有动,就仿佛那瓷瓶里装的不是他最需要的解药一样。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因为粟的脚抬了起来,靴尖露出一截刀尖,如果第一客刚才弯下腰,这刀尖此时就会插在他的咽喉里。
“不可能”粟惊呼一声,这是他筹谋了很久的一条计策,在生死之间,不可能有人不上钩。
但第一客不是一般人,他右手抽出刀,然后前斩,这是他上船以来第一次出手。
他从抽刀到挥刀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谈不上非常快,但是每个动作之间的衔接却十分流畅,反而导致他的刀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快。面对这样的一刀,粟已经无法再前进,而在他的身后任蓑的拳头已经撞了过来。刀锋在粟的身前留下了一条细长的血线,拳头则直接击断了他脊骨,他像没有骨头一样,委顿在地上。
那瓷瓶自然也没有掉在地上,就在瓷瓶碰到地上的一刹那,一枚铜钱撞到了瓶身,紧接着另外两枚铜钱连续击中,瓶子晃了两晃,稳稳站在了地上。
“再加一百两黄金”孔七星拾起三枚铜钱,虽然他没有救第一客的义务,但这瓷瓶是他的商品。
“你怎么知道我要动手,我应该是你最信任的人。”粟躺在地上翻着白眼。
“粟自然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但你不是,鬼脸儿。”第一客说着拿起地上的瓷瓶,一饮而尽,一个以易容著称的人,在药上可做不出太多的手脚。
饮下解药,第一客身上的汗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饮鸩止渴,果然不错。
“现在,如果你肯说出是谁让你上的船,又是谁让你去的观澜城,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第一客蹲下身子以确保鬼脸儿能听见他的话。
“你知道这行的规矩,我不会告诉你是谁雇的我,但我可以告诉,我没去过观澜城,这辈子都没去过。”说罢,鬼脸用着粟的脸留下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不用第一客动手,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