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扑击半途中的卫松好像别扭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硬生生扭转身形撞在旁边的置物柜上面。
“哐“的一声,整个5米宽1米高的铁制植物柜都震动了一下,可见这一撞之下的力度有多大。
叶淑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卫松跪倒在置物柜前,双拳紧握,对着瓷砖地板一拳有一拳的轮番捶打着,口中依旧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砰砰,砰,砰砰”,一下下的捶打声在狭窄的休息室中回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餐厅人员太忙碌的原因,这不大不小的动静竟是没有发现。
约摸过了1、2分钟,卫松的捶打地面的动作才慢慢停了下来。
叶淑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哪怕卫松没有了更大的动作,她却大气都不敢喘。
正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卫松低沉而又熟悉的话语。
“对,对不起,叶姐,吓到你了,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怪病,有点类似癫痫。真的,对不住,吓到你了,现在没事了。“
卫松有些气喘地说着,像极了刚从溺水之中刚挣扎上岸的人,不过所幸似乎没有了刚刚那种诡异。
叶淑瘫倒在地,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卫松的眼光很是复杂:“那你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刚刚真的很吓人。”
卫松艰难地站起身来,勉强安抚了几句叶淑,末了,他缓缓说道:“我今天没法工作了,得回去好好休息下,我病情发作的事你可以替我保密么,不然餐厅知道后我肯定没法在这打工了。”
叶淑此刻依然有些精神恍惚,不过听到卫松的话她还是振作了下,说道:“放,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卫松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转头迈步走出休息室,留下心情复杂的叶淑。
杯酒红餐厅,办公室。
卫松来到陈万金的办公桌前,小声说道:“陈经理,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今天下午想请个假。”
正与餐厅几个女财务聊天吹牛的陈万金听到这话,慢慢转过头来,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你以为自己是谁?刚上班1个多星期就请了两天假,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陈万金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不满,如果说早上他只是借题发挥的话,现在听到这话,他是真的开始厌恶这个不知好歹的未来大学生了。
陈万金声音不大,但整个办公室不知不觉却受到了影响,逐渐安静下来。谁都听清楚了陈万金话里的不满。
卫松依旧低着头,小声回应道:“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过实在有点扛不住。”
陈万金见卫松还是不知进退,便要准备发飙,几个女财务看到了,也是纷纷转过来去,似乎对于陈万金的个性,大家都很是了解,并不想自己被牵连挨骂。
然而就在这时,一串高跟鞋走动的声音慢慢靠近,卫松轻轻抬起了头,看见来人竟然是餐厅性感漂亮的女店长司丽彤。
司丽彤轻轻敲了敲陈万金的桌子,看到陈万金有些始料不及地转过头来,这才轻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到新店长突然出现,卫松也有些意外,于是将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司丽彤听罢,吐气如兰,温声细语说道:“小事一件,实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松举得新店长的举动,竟然明显有些偏向自己。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那是从小的打工生涯,多少也知道察言观色。
新店长看似只是批准卫松的假期,其实却是在落陈万金的脸面。
果然陈万金此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既然店长同意了,我自然没有啥意见。”
卫松见状也不迟疑,低头道了声谢,便慢慢退出办公室。
他多少也可以猜到司丽彤的用意,或许此举有出于对自己同情的成分,更多的可能还是借此机会打压一下陈万金,有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
看到卫松退出办公室,司丽彤转头笑着看向陈万金,“陈部长,以后这种事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们对自己的员工还是要宽容一些。”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整个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可以听到一清二楚。几个年轻的女财务下意识转过头去掩嘴偷笑,新店长的行为确实很是解气。
陈万金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些下属面前如此丢脸过,但他却更不敢在新店长面前发作,勉强赔笑着说道:“是是,店长说的对,以后我一定注意。”
司丽彤看到陈万金这么轻易地服软,却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恩“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司丽彤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下一刻,陈万金眼神瞬间就变得狠厉起来。
“臭婊子,本来我还想跟你慢慢玩,现在看来不给你一点刺激,你真以为金哥我是吃素的。”
半个小时后,卫松回到了自己在郊北区老旧的出租房。
这一室一厅一卫的公寓面积大约40平米,环境很差。
老旧泛黄的家具简单摆设在房间各处,灰白的墙面上,几处地方无声无息爬满了黑色难闻的菌斑,昏黄的吊灯偶然闪烁几下,发出电流乱窜的滋滋声。
卫松站在洗漱台前,面沉如水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只见他左手掌心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形似小树苗一般的淡黑色印记。
树影印记的出现突然而又诡异,好像凭空从自己手掌皮肤下面长出来的一样,一出现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当时他在叶淑的建议下回到了餐厅休息室,一心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没过多久,奇怪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手掌中的印记毫无征兆地传递过来一股强烈的饥饿感,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被困在枯井矿洞4、5滴水未进、粒米喂食的人。
卫松当时就懵了,他细细又感应了一下,是的,那股饥饿感,确实是从手掌的印记而不是从自己的胃里传递过来的。
这简直闻所未闻,那个黑色印记就像是长在自己手掌上的胃囊,强烈饥饿感不断地告诉,提醒、驱使他去觅食。
更可怕的是,根据印记中传递过来的指引信息,黑色印记渴望狩猎的对象,竟然是他身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卫松勉力压抑着心中的可怕的冲动,心中念头闪动,他很快就将这一切的源头锁定那只差点与他同归于尽的藤蔓怪物身上。
然而没等卫松多想,手掌的印记似乎变得急促起来,一股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
便在那时,叶淑出现在他面前,那种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变强烈了数倍。
卫松抬头看叶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是毒瘾就戒不掉的瘾君子看到了海洛因,沙漠里断水许久的旅人看到了清泉。
这种如此强烈的渴望,如同汹涌的浪潮,差一点便将卫松的理智淹没。卫松在最后关头,凭借自己的仅存的意志力加上自残的行为,才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
那印记似乎是感受到了卫松强烈的抵触,那股疯狂的饥饿感慢慢也平息下来,直到卫松回到公寓,也没有再发作。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藤蔓怪物?“,卫松站在公寓的洗漱镜子之前,摊开自己的左手手掌,冷色难看。
如果自己身上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么那个藤蔓怪物应该是一切的源头才对。
然而,此前的藤蔓怪物是种子状的形态,而今手上的印记时小树苗的形态,形态上是有区别的。
再者,这个印记代表什么呢?
是那个怪物变成了印记寄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说印记本身只是一个他与那个怪物沟通中转的媒介?
不过无论卫松心中有多少疑问,那黑色的树影印记却没有反应,看上去跟普通的纹身没有任何区别。
卫松想了想,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面对着这种未知的存在,保持敬畏之心是对自己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有些不礼貌?毕竟没有人愿意被称作怪物,他的态度还是要注意一些。
“或者,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我叫你老铁?不喜欢的话,叫你老树?或者老黑?“
“对了,你现在什么情况,看上去好像你现在是在我身体里面?“
“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沟通下,你觉得呢?”
......
然而无论卫松说些,那个印记都没有任何反应,卫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发现树影印记没有任何反应之后,饶是卫松这样性格的人也没有了耐心。他从一开始的委婉迂回,到后面直接便是开门见山,一副摊牌的架势。
他认定这个印记背后就是那个怪物,而那个怪物具有相当的智慧,一定是可以交流的。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什么条件,你才肯从我身体出来?”
“你还能不能行了,赶紧给我个反应。”
黑色树影印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卫松也是怒了,直接对着那个印记就是大吼出来,”你信不信我直接跟你一拍两散。“
那印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在卫松看来,这种无视就有些嘲讽之意了。
卫松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从客厅找到了一把平时切水果的小刀,重新回到洗手间。
看着手掌那诡异的树影印记,他咬了咬牙,一刀便朝着手掌中树影印记划去。
一道明显的血痕顿时出现手掌之上,鲜血开始慢慢流淌而出,卫松忍着痛,紧紧地盯着那个印记。
终于,先前在餐厅出现过的意念重新出现,依旧没有文字,没有画面。
但是意思清清楚楚,我要进食,你要狩猎。
“觅食,觅食!”
卫松咬着牙,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难道你想要我帮你去杀人么?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仆人还是奴隶?你他妈又算什么?”
卫松又想起了前天晚上被皮夹克虐待殴打的情形,想起了那个神情绝望的女孩,想起了当时生死一线的自己。
皮衣男和这怪物,谁是主谋谁是帮凶,还不好说,但是卫松觉得,他们都该死。
“我活,你活,我死,你死。”,第一次,卫松从那印记中接受到如此清晰的意念。
卫松闻言浑身巨震,如遭雷击,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意思,但卫松却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这个认知,仿佛早已铭刻在他灵魂深处,不管他理智如何分辨,但是本能却是清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