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草地上回到天心寺,便在佛堂前坐下,等待本尘禅师与老姜。
约半个时辰,李立已经流着哈喇子靠在林克身上睡着了,佛堂里忽然红光大作。
“嗯?怎么了?成仙了?”李立醒来揉着眼睛说。
红光渐渐淡去,片刻,佛堂门打开,老姜同本尘从里面走出来。
三人连忙起身,林克想问老姜那伤势是否已经康复,但心中仍有隔阂,不愿表现地像是关切老姜。
“老姜,你的伤势好了吗?”李立问。
“没有,连本尘老。。。老和尚都没有办法,看来非得去南方走一趟了。我们现在你这儿休息几日,不打扰吧?”
”不打扰,几位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本尘禅师说。
林克走上前对老姜说:
“去什么南方?”
见林克面色不善,老姜说:
“南方应龙部落,治我的伤。”
“我们方才到这里,又要去别的地方,我们要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围着你转吗?”林克说。
老姜迎上林克的眼神,说:
“去不去由你,没人再绑着你去,你若是不想与我同去,我们就在此地作分别吧。”
老姜说完,便走出天心寺,到外面的草地上撒尿。
李立见林克脸色如同吃了死老鼠一样,说:
“干嘛吵架呀,咱们一起走不挺好的嘛,跟着老姜说不定就能找到复活那个女孩的方法呢。”
林克抬头对本尘禅师说:
“方丈,世上可有令亡者复生之法?”
本尘方丈看着林克,一双眼睛精光闪动,片刻他说:
“林施主,请随我至佛堂。”
林克随本尘禅师进入佛堂,见佛堂内供着佛祖金身,法相庄严,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进到这里竟瞬间变得宁静。
本尘禅师盘腿坐在蒲团上,林克也坐在一个蒲团上,与方丈对坐。
“林施主,你方才问我,世上可有令亡者复生之法,我见你问这句话时心中怀着巨大的痛苦,因此脸上也显出痛苦的神色,故引你到佛堂里来,使你的痛苦不要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
“谢谢您,方丈,进到这里我感到很平静。”林克说。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和尚,老衲的见地与你有不同,不知你是否愿意老衲讲?”
林克合掌说:
“请方丈讲。”
本尘禅师说:
“依佛言,世上并无生死这件事情,因此也就没有生死的痛苦。”
见林克愣愣地看着自己,本尘禅师接着说:
“林施主,你看那草地上的花朵,春生夏盛,秋黄冬落,第二年土地上又长出来。你看那花瓣上的露水,被太阳一照就消散到天上去,汇聚成云,又落下雨来。我究竟是那露水,还是天上的云,聚成的雨水,还是雨水滋润的小花呢?”
“方丈,您是说,万物生而复死,如此循环,是么?”
“林施主,你是拥有智慧的人,万物生死,往复循环,而且并没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形象,就连你我,也不过是从泥土中来,要归到泥土中去的,你我本不是一个有姓名的人,而是地上的土,天上的云,只不过现在是人的形态,从来都没有生死这件事情。”
林克说:“方丈,你的话使我震惊,我一瞬间就毫无疑问的同意了你说的,可是,我还是因她的离去而痛心。”
本尘说:
“林施主,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死去了,对么?我要如实对你说,世上没有那种将那个人活生生地再放到你面前的方法,她已经脱离了人的形态,成为了另一部分的世界。”
林克久久没有说话,本尘也沉默着,林克合掌闭目,却眉头紧皱,似乎在经历痛苦,而本尘没有阻止他的痛苦,而是在心中默念着佛经。
许久,一滴泪水从林克紧皱的眼角滑下,滴落在大地上。
林克睁开了眼睛,神色变得平静,清醒。
“阿弥陀佛。”
林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对本尘说:
“谢谢您,方丈。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您。”
“施主请讲。”
“一心似乎比我年纪还小,但已经掌握了元神,我想向您学习如何掌握元神的方法。”
本尘说:
“一心今年十六岁,他是很早就掌握了元神,林施主若是想向我学习,我也可以教你。”
“太好了。”
“就由《心经》开始吧。”
“方丈您说什么?”
“三百二十三部佛经,你要熟读熟记,手抄口诵,然后便可开始学习。”
“啊?三百多本?”
“不是三百多本,是三百多部,总计两千本。”
“两千本!这背会得到那年那月了?我最不擅长背书了。”
“一心四岁识字,八岁已经能背诵天心寺中所有的经书。”
“呃。。。多谢方丈,我再考虑考虑。”
“林施主请便。”
李立在院子里同一心玩跳远,见林克苦着脸出来,问:
“老法师跟你说什么了?”
林克说:
“咱俩要想像一心那样掌握元神,得先背两千本书。”
“啊?两千!”
“两千八百五十一本。”一心说。
“唉,算了,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看来佛法与我们无缘啊。”李立说。
林克心想,别说元神,现在自己只是会粗浅的拳脚功夫,身上连功法都没有,就是再与周阿三见面自己如何报扎自己一刀之仇,眼下自己又同老姜便成了天下共敌,在大华的土地上随时都有被缉拿的危险,难道要躲在老姜身后吗?
天色渐晚,几人吃过简单的晚饭,本尘与一心去佛堂里念经禅坐,林克看了一会儿,不明其意,便回到客房休息。
老姜早早就躺上了床,侧身向里,不知道睡没睡着。李立去了外面还没有回来,不知干什么去了。林克也躺上自己的卧榻,不愿理睬老姜,还在暗自生气。
林克许久没有做梦,这一梦又回到了诸神议事厅,这次议事厅里并不是大胡子一个人。
大胡子站在一张几前,几上摆放着酒杯酒盏,几后的石凳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正端着酒杯饮酒。
只见其素服玄纯,面白清秀,鼻梁高挺,好一位翩翩公子,举手投足显着气势,如一只骄傲的大鸟端站在树梢之上。
林克摇了摇头,见那白衣男子确是端坐着的翩翩公子,不是一只大鸟。
大胡子走上前来,撩袍单膝跪地,手掌交叠放在前胸,低头说:
“您已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您要让炎帝苏醒。”
大胡子态度恭敬,说的话倒是毫不客气地指示,林克心想,苏醒?谁苏醒?那个水里的家伙,还要他苏醒?然后控制我的身体?我算是明白了,这俩人是一伙的。
“你那么想让他苏醒,好让他重回人间,是么?”林克也不客气,直接对大胡子说。
大胡子一愣,说:
“您误会了,他就是您,您就是他,我想要的是您的苏醒。”
林克说:
“算了吧祝融,你们只是想要占领我的身体,那时候他是苏醒了,然后我滚蛋了,或许也会被锁在水下不知多久,你们别想得逞。”
大胡子正要解释,只见那白衣男子站起身,走到大胡子身边,双手交叠双臂前举,向林克鞠下一礼。
“炎帝。”随后缓缓直起身来。
林克心想,这人近处看更是相貌堂堂,世间竟有如此男子,真是人中龙凤。
林克也模仿着那人蹩脚地还了一礼,说:
“敢问阁下是?”
白衣男子说:
“我叫高谋,先前未同祝融前来迎您,还望宽恕。”
林克颇不好意思地微微颔首,心想他恐怕也是一个神灵。
只听高谋说:
“您的养父,或者说父亲,被人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