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狗趴在地上,直嗅到城门口,抬头说:
“他出城了,外面我可闻不见,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冯轮说:
“又失去了踪迹,若蚩尤伤势复原,后果难料。大司命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等。”
黄觉与庵河见天官没有找到受伤的蚩尤,略微放心,看来这功劳还得归到玄冥殿手中。蚩尤要去的地方他们已从金红嘴口中得知,他必定去往距离君临最近的天心寺。
“您是说,他还会回来,对吧。”冯轮说。
“眼下我们只有回去另做打算。”黄觉说。
庵河说:
“冯轮先生,调查线索一事还是我们玄冥殿更在行,还盼知道蚩尤下落时,冯轮先生可以出手相助啊。”
冯轮说:“那是自然,天官定当竭力相助。”
“等等,气味怎么更浓了?”天官狗说。
几人举目前望,只见宽阔的平原上走过来一个男人,衣着华贵,长发散开披肩。
“天官如此迅速地找来,定是已经盯上我许久了,我思前想后何时暴露了自己。”
老姜双臂一展,身后风沙大作。
“只有在庙前,给那小子除去黑气时动用了功法,也就是说,君临城的结界,早就失效了吧。”
君临城的三星阵法会压制一切陌生功法,老姜为那杀气凌然的小子除去体内黑气,功法竟得以施展,老姜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直到走出城,才想通了此事。没有那结界阻碍,即便是功法受阻,也可在城内大开杀戒,何必在这些凡人面前逃窜。
冯轮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黄觉说:
“看来我们得一同面对蚩尤了,大司命,我未能救下您女儿,还未当面陈情,请大司命见谅。”
黄觉说:
“多谢冯轮先生为小女奔波,黄觉感激不尽。”
转头看向老姜,心想,这就是蚩尤,即便他功法凝滞,依然随手作起风沙,不知我能否敌得过他。若能擒杀蚩尤,从此便在这君临城立稳了脚跟,有什么功绩能比擒杀一个屠城的恶神更大的呢。
冯轮从怀中掏出一个号角,仰头吹响,呼唤十二天官。
老姜看着这站在城门口的几人,两边分出黑白衣服,似乎要将自己拒之门外,轻笑一声。
“白衣天官,黑衣祭司,哼,颛顼,你就用这些玩意儿保你江山万代么?”
右手一挥,一股风沙如长枪刺向冯轮。
天官猪用手一拨冯轮,从后面站出,迎上那沙枪。那沙枪正中天官猪的大肚皮。
黄沙散落,在地上堆成一个小沙堆,猪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老姜笑了出来:
“有意思,看来有的打了。”
数道人影从城内窜出,聚集在冯轮身后,听到他的号角声,十二天官在第一时间奔向城门口,只是除了一直未现身的天官鼠,竟少了三人。
随之而来的五位祭司,除了一直不知去向的鼻,倒是都来了,他们听见冯轮的号角,知道蚩尤已被发现,便也向城门而来。
“牛,马,羊?”冯轮问。
虎双眼充血,怒视着舌,兔低着头脸上不知神色。
冯轮见此已然知道,叹了口气。
“大敌当前,先少三人,我真是干不下去这个活儿了,这战打完我真得辞去天官一职。”
冯轮说着,却看见蛇一脸惊恐地看向黑衣祭司身。
“你。。。你不是死了?”蛇指着身说。
“我?我们见过?”身说。
身吐字清晰,气息起伏,分明是活人一个。
“牛明明杀死了你,你都肠穿肚烂了,怎么会。。。”
身说:
“我可没有见过你,再说,你们天官为什么要杀我啊,我们现在不该共同抗敌么?”
“是你们袭击我们!”
“启阳天官,守卫君临城。”
冯轮运起功法,声音如大河滚滚。
众天官骤然进入战斗状态,摆开架势面对战神蚩尤。
冯轮转身对城楼上的士兵说:
“我是启阳天官冯轮,关闭城门,疏散街道百姓,退至城关大道。”
庵河对五名祭司说:
“蚩尤必须由玄冥殿拿下,让他们先出手,我们最后协助尊主,擒杀蚩尤。”
舌说: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是战神吗?看起来像个大富豪。”
老姜双臂聚拢,对准天官猪,要一击击穿这胖子。
黄沙合在一处,如攻城锤般突向天官猪。
冯轮开启阵眼,启阳宫众天官功法全开,结成阵法合力推出一击。
没人敢隐藏实力,这是险些攻破君临城的上古战神,众人拼尽全力将功力输出。
两股力量相互抵消,沙尘在空中爆开,战场遍布飞沙不见人影。
“东升之日!”
一道金光穿透沙尘,击向老姜。
老姜侧身躲开,天官鸡跃起空中,第二道金光已在指尖闪耀。
老姜双掌一合,原本空中散飞的沙子骤然聚合,在空中凝聚成针,刺向天官鸡。
天官鸡立即以金指环绕周身一圈,击落沙针。
“饿虎下山。”
天官虎一拳袭来,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老姜纵身后撤。
身后有人。
老姜回掌一削,将那人脖颈削断,却是一道残影。
天官猴拉开距离,蹲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老姜。
一枝箭从头顶射下,老姜以掌风击开箭枝,后面却还跟着两支箭。
黄沙渐渐散开,老姜华服的后肩被箭划烂,另一只箭竟然插在老姜手臂上。
“你们看,那个会飞的,好帅呀!”舌指着空中射箭的天官龙大叫。
老姜拔出箭枝,箭头带血,他功法凝滞,竟被一箭射进皮肉。
“乘势追击!”虎大喊,不给老姜停歇的时间。
老姜扔下箭枝,双手抬至胸口向下一按,一股狂风和着沙尘向四周袭去。
原本跃进的众天官急忙护住周身,刚刚散去沙尘的战场又被黄沙遮蔽。
“唉啊,这看什么嘛,刚打两下就扬沙子,我根本看不见,我要上啦!”舌说着就要上前。
耳拉住他,说:
“稍等,等他们死光。”
“哈?你看那战神,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再不上去功劳都让给他们启阳宫了。”
眼却微微摇了摇头,舌看见便问:
“怎么样,老瞎子?他怂包一个,我们俩上?”
眼前蒙着黑布的眼低着头,细细地听那黄沙中的战斗,脸上挂上神秘的轻笑,说:
“小妹,你不要急,你会看到你喜欢的场面的。”
“啊?”舌回头,看那黄沙渐渐散去。
老姜衣服被划成破烂,腿上也添了好几道伤口,龙还飞在天上。
“他不行啊!”舌正说着,待黄沙散尽,不由得大叫出声。
地面上唯有虎半蹲,护着已然受伤的左臂,似乎为了保护猴而中了一击。他身后倒下不知死活的猴,远处是身首异处的鸡,脖颈被横力拉断。
风沙过后,围攻之势已然瓦解。
老姜迈步向受伤的虎走去,说到:
“你中了我半拳,我倒想再补上半拳,算不算一拳打死你,大老虎?”
天官狗窜出,他是最懒的,却也是十二天官中跑的最快,骤然距老姜仅十步,伸手去拔腰间的刀,却摸了个空。
一个身影拔了狗的腰刀,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借力扑向老姜。
老姜觉一股杀气背后飞速而来,反身一掌击了个空。
他看见一对血红的眼睛,还有一把插向自己脖颈的刀。
刀,正中喉咙,裂开的却是钢刀。
老姜运功法护住脖颈,一掌劈向天官兔的脸侧。
兔丢下刀,迎上老姜一掌,反势爬上老姜手臂,一口咬在脖颈。
老姜反手去抓,兔就势而下,又一口咬中老姜小腿。
“草!”老姜运起功法,震飞天官兔。
兔在空中被虎接住,只见她满口鲜血,牙被震掉几颗,眼中仍然是疯狂的杀意,还要起身,却一口鲜血喷出,她方才结结实实中了老姜一掌。
“她要跟我同归于尽?刚才我杀的里面,有她的相好?”老姜走到抱着兔的虎身前。
“那么你们团聚吧。”
老姜手中已运转风刃,忽然转身,一脚跺向地面。
狗还站在原地,刀被兔夺去,眼下不知如何进攻,见老姜一脚踏出,本能地护住口鼻防范风沙,却紧接着大喊出口:
“老鼠!”
手里没有刀,狗从地上抓了把沙子就冲向老姜。
嗖嗖两箭从天而降,竟是天官龙阻断了狗前进的路。
龙大声道:
“蚩尤,你这屠夫今日必绝于此,我们是活人的希望,你却是制造屠杀的凶手,纵使十二天官尽数战死,也要将你拦在这君临城外。”
老姜一指,一股风沙如钻,突向空中的龙。
龙搭出一箭,射中沙子,那沙钻瓦解散下。
那箭并非寻常,老姜心想。
“你这恶神,敌不过我正义之兵。”龙朗声道。
“是啊,敌不过你们这些家伙花样百出,我说刚才谁在我小腿上抓了又划。”
老姜说着弯腰,伸手入沙,竟从沙下揪出一人。
正是手戴双爪的天官鼠,被老姜一脚震得七窍流血,又进气没出气,眼见是活不成了。
“若不是他阻挡,那大老虎早被我一拳打死,你说是不是?”老姜说。
“哎看那个!总算凑齐了,鼠呀,你们见过么?”舌兴奋地说。
除了天官自己人,没有人见过在地下行进的鼠,他负责情报与暗杀,从不露面,没有冯轮的命令他是不能行动的,但这次冯轮并未下令。
“唉。”冯轮一声长叹,仿佛他已经精疲力尽,苦苦支撑这身体站在这里。
虎轻轻放下怀里的兔,周身血脉喷张。
“虎啸功。”
随着血液从虎受伤的大臂上喷出,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老姜身上,每一击都有几百斤的力量,常人中了一拳只怕已骨断筋折,老姜一息之间中了三十多拳。
狗直扑上去,抱起掉在地上的鼠,转身跑回冯轮身后。冯轮运功入鼠体内,却见经脉已断,功力如入无底之渊,遂摇了摇头。
老姜手刀一划,两人骤然分开。
老姜脸面脖颈上皆是拳印,一抹鼻子竟有鼻血流下,哈哈大笑。
“我竟然会流鼻血,简直如凡人一般,哈哈,凡人相杀就是这样感觉吗?”
虎膨胀的胸口裂开一道口子,巨大的心脏破裂,鲜血从那细长的口子喷涌而出,几百斤的大汉重重倒在地上。
“浩天神箭!”
五道金光从天降下,龙一瞬发出五箭,一箭接着一箭射出。
箭来的快,老姜纵身后撤,那箭却一个转向跟着老姜。
老姜挥手扬起风刃,折断五箭,又有五箭射来急逼老姜。
龙在天上箭无停息。手向身后的空箭筒中一握,一只金箭赫然在手。
老姜在地面腾挪闪避,阻挡密不透风的箭,一个空隙间,两手交叉对着天上的龙手刀划出。
龙一晃而过,躲开两道风刃,再看地面却不见了老姜。
一只大手抓住龙的脖颈,另一只手提住脚踝。
“你这也配叫神箭!”
冯轮看着空中,天官龙被老姜撕成两段,说:
“大司命,他果真是功法凝滞么?”
黄觉说:“凭这两下子,还不能攻城拔寨。”
冯轮说:“你们若再不出手,我们尽数都要死在这城门口了。”
黄觉说:“想好怎么打了吗?”
身后的庵河说:
“蚩尤凭借风沙,逐个击破天官,我们不可分散,要结成玄冥阵。”
听说要上场,舌已经跃跃欲试地说:
“鼻来了吗?”
“没有,”庵河说,“我顶替他的位置,我们结成阵法将其围住,尊主自可在中间与之对战。”
见那蚩尤从天上落下,六人跟着黄觉迈步而出。
“玄冥殿众祭司听令,杀了蚩尤。”黄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