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没有陛下召见,不能进入上书房。”
“我要见我的爱人,他就在这里,你们为什么挡住我?”
江辛知道,门外的兵丁拦住了亚里沙,亚里沙说的胡语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华语,亚里沙也听不懂。
“我的爱人是这城的王,你们胆敢挡住我,他会要你们的命!”
“娘娘息怒,我们。。。听不懂您的话,只是没有陛下召见,我们也不能进去给您传话。”
江辛说:
“让贵妃进来。”
上书房门打开,亚里沙缓步走进,来到江辛桌案前。见到江辛,亚里沙竟向下微蹲,施了一华人女子的礼。
江辛一乐,想说,这是谁人教你的?
笑又忽然消失,板起脸来。
兵丁关上书房门,江辛用胡语说:
“是我没有教你,这里是不可以来的,从来没有女人来过这里。”
亚里沙说:
“我不知道,如今我就是来到这里的女人。”
江辛看着亚里沙忍不住地想要笑,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随即又板起脸来。
“你是胡人,与她们不同,但。。。也相同。”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面带痛苦呢?”
亚里沙说着,想要走近江辛。
见她的脚步踩上那低矮的台阶,江辛顿时站起,无名火涌上心头。
“你不要过来!这成何体统?!”后半句用了华语。
亚里沙惊讶地将脚步收了回去。
“我不过来。”
她咬着下嘴唇,看着站起的江辛,心中被江辛吓得咚咚直跳。
江辛低下头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说的是华语,随即用胡语又说了一遍。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亚里沙说:
“我想你了,我来看你,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却没来找我。”
江辛说:
“从前我也未每天找你。”
“可是昨晚不同。”
“昨晚是不同,那又怎么样,我必须从此每天来找你么?”
“我不是那意思,昨晚我感觉到了,你说你会来,天天会来,我想念你,你也想念我,你明天也会来。现在到了明天了,你却没有来找我,所以我来找你。”
江辛心中剧烈震荡,自己昨夜确实是那样的感觉。他想每天都来找亚里沙,甚至想到不理朝政,不做皇帝,忘记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每一秒都和亚里沙在一起。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有他的责任不能丢下,但他确实决定每天都来找亚里沙,这是他最爱的人。
直到早晨。
亚里沙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也感受到了,你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你用心跟我说了那句话,你明天还会来,对么?”
她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不,我没说出口的就不算数。”江辛说。
亚里沙想上前拉住江辛的手,但一踏上那台阶,江辛的眼神看向她,就将她阻挡在了台阶下面。
亚里沙说:
“在大华,没说出口的就不算数,在我的家乡,心里说出的话才是真正的话,那话会被爱的人听见,我听见了。”
“我说了!没说出口的就不算,这里是大华,不是你的家乡。”
江辛说出这话,心就剧烈疼痛起来。他看了一眼亚里沙,却停住了眼睛。
亚里沙有着和他一样心痛的表情。
“你心痛,对么?我感觉到了,因为我也心痛。”亚里沙说。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站在下面,看着台阶上的江辛,台阶只有低矮的两阶,任何人一步就可以跨上去,可他们就这样彼此相望,那台阶却高过通天的天堑。
“你。。。你走吧,朕不能。”江辛别过脸去。
亚里沙流下两行眼泪,落在上书房的花红地毯上,她说:
“我一直在这里,我是你的女人,你要来看我,因为你是爱我的,你是一个王,但王也需要爱,你不是这城市里一块冰冷的石头,我回去了,你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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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星明,老姜站在院中的大槐树前,自语道:
“当年你只是一棵小树苗,如今已是百年古木,站在这院中看人来来往往,四季轮换,掉光叶子,又发新枝,你是懂得死亡的,而凡人不敢想这件事,他们是如此的畏惧死亡。不过,不合时宜的死亡,确实会带来许多麻烦,若是那小子死在宫里,我又要寻他到何年?”
老姜一边说一边运功,体察自己内部。
运功之下还是周身凝滞,心想,若是此时身体无恙,自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他转身回到屋内,门廊上还绑着那秀才。
老姜将他嘴中的脏布拿掉,那秀才急忙说:
“你已绑了我两天,我又对你没有用,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啊?”
秀才很急,一口气将自己要表达的要领说完。
老姜蹲下,对那秀才说:
“我现在不能放你,我不是说了吗,我等的那人回来,我就放你,若是现在放了你,你一报官,官府过来围住这宅子,我自可脱身,可我那小兄弟就找不到我了,你说怎么办呢?”
秀才说:
“我绝对不会报官,我向天发誓,我向孔老夫子发誓!我要是报官,死无全尸,断子绝孙。。。”
“得得得,你也别发誓,我根本不信这一套,又要放你走,又要让你不能报官,那唯有将你舌头割掉了。”
秀才吓得脸色苍白,紧紧闭嘴,生怕一说话老姜就拉出他的舌头割掉。
老姜有意拿秀才找乐,又假装一思考,说:
“唉不行,你有文化,会写字,没了舌头还能写在纸上啊,那还得将你的手指通通剁掉。”
秀才稍稍紧了紧绑在身后的拳头,但又微微放松。
“唉还不行,做了这一番事,你必定非常生气,我可见过你骂人,知道你脾气不小,带了那官府的人来到此处,我还是不能再待在这里,所以还得把你脚筋挑断。”
老姜说的高兴,扭脸一看,秀才都快哭了,觉得没劲,把脏布塞在秀才紧闭的嘴边,见那秀才不开口。
“你若是不张口,我就先砍掉你写字的手指。”
秀才连忙张嘴,老姜又塞住他的嘴,说:
“你老老实实的,时候到了自会放你,明白就眨眨眼。”
秀才眨了眨眼皮,老姜像摸狗一样摸了摸秀才的头发,叹了口气,起身去树下正坐。
林克已去了两日,若明日再不回来,自己只得先去天心寺,看看能不能治好自己的伤,再杀进启阳宫。
“能不能活着,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老姜功力未失,也不难发现,秀才双手绑在身后,手里捏着一小块瓷碟子的碎片。
傍晚老姜给他松绑吃饭时,他故意打碎了一个碟子,趁老姜不备,将一小块碎片捏在手心。
此时绑住他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