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撇去尘世纷扰,只同你一人步于世间,该有多好。
夜深了,临华殿内依旧一片灯火通明,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不敢有一丝松懈,时刻等候着主上的命令。
殿内案桌上烛台的蜡烛已经换了两次,赵王身边服侍的太监总管杜顺正小心翼翼地剪着烛心,生怕惊扰到正在批阅奏折的赵宇玶。
赵宇玶的贴身侍卫奕征从殿外走进来,他见宇玶正看得入神便没有打扰。
“怎么样了?”他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看向奕征。
“王上,娘娘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常。听后洛小院的宫女说,娘娘每日读书赏花,与将军夫人聊天,偶尔弹琴。一切同往常一样。而且最近桂花开了,娘娘还说要酿桂花蜜。”奕征禀报道。
“好,我知道了。”赵宇玶心里忽上忽下的,离因知道自己即将攻打梁国竟仍然如此平静,着实奇怪。他知道离因若是将脾气发出来,或许还好些,现在她这般冷静,倒是让他感到不安。
赵宇玶的心里很是挣扎,这兵到底该不该出?
若是真的出兵,不仅给他落得个“负心背信”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他和离因的关系就彻底破裂,再也难以修复。但这兵若是不出,梁国和赵国都难以保全。
“你们先退下。”赵宇玶扶额思考,“等等,把这碗豆花端下去。”碗里的豆花只是被舀了两下就弃之一旁,“以后不必让膳房送豆花来,下次去长风街那家买。”
“是。”奕征和杜顺皆请安退出殿外。
“奕总管,这长风街的豆花铺?”杜顺拦住正打算去巡逻的奕征,不解地问道。
“公公,不用担心,下次我再去后洛小院时,给主上带回来便是。”奕征一边憋着笑说,一边向外走。跟了主上怎么多年,主上的性格他很是了解:主上,是想念娘娘了。
听了奕征的回答,留在原地的杜顺心里更加不解。他刚被提拔为总管,主上的很多习惯还不了解,只能逐渐学习摸索主上的心思。不过就前几任的太监总管都说,虽每日在主上跟前伺候,但主上许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很少时候可以近身侍奉,所以对于主上的喜好也是知之甚微。
忽然他又想起前一任总管说的,不要轻易揣摩主上的心思,猜对了,也许有赏,也许要命。他赶忙打住往下想的想法,升官和赏钱都不重要,命才是第一位,这是他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处事道理。他继续站在殿门旁,陪着殿门旁摇曳的烛火,等候主上的命令。
此时的离因也还没有入寝,她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画着一幅江南烟雨图。烛光将她的脸颊染上落日微醺的霞红色,盘起的长发有些松散落在肩上,离因顾不得散下的头发,她手持一把松木羊毫笔仔细勾勒画中的小桥流水,不时停下笔,闭上眼前回想着从前看到过的江南风景。
“娘娘,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千落看着主子如此认真,不忍打扰,但快到深夜了,所以千落一边为离因研墨,一边小声提醒道。
离因停下笔,抬头看看窗外的夜色,的确太晚,她又低头向画中加上几笔,“好,是该休息了。”
“娘娘,今晚,是否还点昨夜的香?”千落看昨夜离因睡得踏实,便觉得这香的确有功效。自从她服侍离因以来,常常发现主子睡眠质量不好,有时天还没亮,离因便醒了。
“行。”离因对这虚梦香很是好奇,昨夜的梦太过真实,简直就是将自己送回八年前。她想回去看看,看看自己和赵宇玶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回去看看自己怀念已久的父王和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