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来的时候没有太吃的,全靠盛夏接济,再耽误下去,可能两人就都走不到绿洲了。
秦湛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盛夏给他吃的药里边有安神的成分,并没有过去多久,他就睡着了。
盛夏刚才一觉睡的很好,这会儿反倒是有些睡不着。
她的手机丢掉了,也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最后视线又落在了秦湛的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上。
事实再一次证明,盛夏真的不怎么适合看这种深度的书。
夜里她醒来的时候,出于一种职业本能,她摸了一下秦湛的额头。
果然,这时候已经烧起来了,高烧来势汹汹,也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
先给毛巾上倒了些水,将毛巾打湿搭在他的额头上,又将酒精拿出来擦拭着他的手心,帮助他物理降温。
事关人命,盛夏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不耐烦,反而忧心忡忡。
亡灵哨兵的毒性很强,即便是及时注射了抗生素,也不一定能够挺得过来。
此时的盛夏心中满是自责,都怪她大意了,这里分明就是危机重重的大漠,她带了驱虫药却被有撒上,让这人遭了无妄之灾。
盛夏守了他一夜,中途又给他注射了一次抗生素,到了天亮的时候,才摸着他的体温没那么烫了。
盛夏松了一口气,歪在帐篷的角落里,靠着她的大包睡了过去。
饶是这样,她也不敢睡的太沉。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敏锐的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外边好像是下雨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悦,她来之前听当地人说过,在大漠上碰到下雨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这里的平均年降水不超过100毫米,最低只有四五毫米;而平均蒸发量高达2500—3400毫米,足足是降水量几十倍。
而这么一场幸运的甘霖,就被盛夏他们碰到了。
可真是太好了!盛夏来的时候带的水本来就不多,平时根本不敢浪费,昨晚帮秦湛降温又用了不少,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她的帐篷本来就是防水的,这会儿也不用担心秦湛会淋雨。
盛夏拿起自己的防晒服搭在了秦湛身上,才拉开了帐篷一角的拉链。
雨下的还挺大,这种大雨在这里真的很少见,盛夏连忙将她所有能装水的瓶子都摆在了外边。
又觉得瓶子口有些小,这里的雨都下不了很久,可能等到雨停她也收集不了多少。
这么想着,她将干脆将毛巾拿出来铺在帐篷顶部,过一会儿手起来拧到瓶子里。
收集的水都很脏,可如果真的等到干净的水用完了,他们还没有到绿洲,这些水就是他们的续命的东西。
趁着收集雨水的功夫,她还借着这雨洗了一把脸,自从进了沙漠,一直是灰头土脸的。平时有多讲究,这会儿就有多邋遢,可是没办法,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们根本顾不了太多,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
自己洗好脸,她也没忘了替秦湛清洗一下,这人现在还有些低烧,但是应该快醒了。
冰冰凉凉的毛巾才刚刚碰触到秦湛的面颊,他就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因为睡的太久了,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有些迷茫,渐渐的眼睛恢复了焦距,这才看清了坐在他面前的女人。
盛夏并没有因为他醒来就停止自己的动作,坚持给他擦完整张脸,才解释了一句,“外边下雨了,我接了点雨水,顺便帮你擦擦脸。”
秦湛还不习惯跟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可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知道要不是盛夏的照顾,他可能早就没命了,也就没躲开在他脸上抹来抹去的毛巾。
等她收拾好了,才跟她道了声谢,“谢谢你,朋友。”
盛夏听他一直叫自己朋友,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忍不住说道,“真要把我当朋友的话,就直接接叫名字吧,我叫盛夏。”
秦湛点了点头,“知道了,盛夏。”
盛夏给他擦完脸就退开了一些,但是因为帐篷很小,两人离的还是有些近。
他脸上胡子更长了些,整个人也因为发烧显得有些憔悴,可却有一种颓废的病态美。
盛夏不知道被沙漠搓磨了半周的自己现在到到底糙成了什么样,但随便想想也知道不怎么样。
但这世间就是有一种被称为上天的宠儿,无论怎样糟蹋他自个儿,也依旧能一眼吸引人的眼球。
“好些了吗?”盛夏问道。
秦湛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就听盛夏接着说道,“你身体底子很好,不然也不可这么快退烧。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外边下雨了,也不方便赶路,我收集些水,咱们路上可能会用到。”
秦湛从帐篷的帘子看了出去,见到确实下雨了,视线收回的同时他看到了自己身上搭着的防晒服。
他昨天睡过去的时候还没有的,应当是盛夏给他盖的。
他的眼中微微有些错愕,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秦湛曾经悄悄去看过心理医生,他是重度抑郁症,他不知道是什么开始的,但从他有了想轻生的念头去看医生的时候,就依旧是重度患者了。
一开始他也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可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好转。
纵使医生没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眷恋了。
他父母在他一岁的时候离婚,又在他两岁的时候分别再婚,他跟着他父亲一起生活,可是他爸爸整天出差,一年365天,在家里的日子却不足五天。
他的公司蒸蒸日上,他挣了别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逐渐迷失了自我,并且怀疑人生。
很多人并不理解这个病,只会劝他们想开点,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病了,得了一种可能会失去生命的病。
他收回了思绪,对着他这个善心的同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