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换了一个凸凹不平的石崖,沿着沟壑,小心翼翼的攀爬而上,许久、他终于爬到了一个断层石台,他往下一瞅,不觉一阵心惊,自己起码爬了数十丈之高,向上看了看、依旧前路渺渺。
他稍加松动了一下筋骨,忽闻一阵奇香,四下观望之后,才见左侧头顶一株奇花异草,花开五瓣、白如雪,两叶丛生、翠绿如兰,长在石缝之间,似有点点星光围绕。
“两叶雪兰?”江漓嘴里呢喃,这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灵草,因只有两叶,花白似雪,并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两叶雪兰是一种疗伤圣药,可解百毒,焕发生机。江漓放弃了原来的路线,想着把这株两叶雪兰收入囊中。
地势险峻,江漓一手抓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另一只手一点点的挪过去,就在他抓住两叶雪兰的时候,手中石头松动,一个不稳、他再次摔了下去,磕磕碰碰,江漓的衣服破烂,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也许是运气使然,他掉落至一半时抓住了一根枯藤,缓冲了下坠的速度。
江漓最终安然落地,但触碰到身上的伤痕,那锥心的疼痛也让他一阵咧嘴,满头细汗。
江漓看着手中的那株两叶雪兰,心中一阵叹息:“如果不是我心有贪念,也不至于掉落下来,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检查了一下背上的布袋:“还好没事!”给自己擦了一些药液之后,只是稍作休整,江漓并又迎崖而上,只是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慢了许多,但也小心了许多。
越过修竹,攀上一株古松,江漓趴在上面喘了口气,伴随着一阵奇怪的笑声,一个人影从古松枝杈上倒挂下来,一双枯手将乱糟糟的头发分开,一张红里透白的小脸忽然呈现在江漓眼前。
饶是江漓大胆,也被这一事物吓得魂飞魄散,“鬼啊……”惊慌之余,他便从古松上垂直掉落下去,这一次没有意外的话,江漓得摔成肉泥。
那双枯手不慌不忙的揪了一下胡子,红里透白的小脸上有些呆滞:“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他听着江漓的惨叫声,他的身影也猛然下坠,速度奇快,在江漓落地之前将其接在了手里。
“你这小家伙,见到长辈不问好,还这么大惊小怪,有没有一点礼仪常识啊?”那身影把江漓放下来,质问道。
江漓惊魂未定,他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这人便是昨日在迷雾林中遇到的梦鸢,江漓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老头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见面。
许久……
江漓终于缓过了劲,平复了心中的不适,才施礼道:“多谢梦前辈救命之恩!”
看着江漓诚心诚意的样子,梦鸢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下,道:“算了算了,你也算是我徒弟的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只是这话说完,他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几分,明明是他把人家吓得掉落山崖,差点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摇身一变倒成了江漓的救命恩人。
听他这般说,江漓心里倒是小小的诽谤了一下,随后问道:“梦前辈,柳师姐她怎么样了?”
梦鸢低头瞅了他两眼,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倒是有情有义,才分开一天,就想我那徒弟了?”
江漓:“……”
他仰头看着梦鸢道:“前辈说笑了,柳师姐待我如亲弟弟,我怎能不关心她。”
本来梦鸢的身高只有江漓的肩膀高,但他始终脚不沾地,悬浮半空,成了俯视之姿,对此江漓道也没有太多计较,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个资格不是。
“话说你小子是想要寻死,所以才来爬这灵隐峰的么?”梦鸢问道。
江漓脸红了一下道:“墨老于弟子有恩,我上灵隐峰是为了去求见墨老的!”
梦鸢嘿嘿笑了两声,不知所笑为何,他目光深邃,打量江漓半晌道:“恰巧我也要上山去,说不得我倒是可以带你一程。”
“当真?”江漓喜上眉梢,止不住的兴奋,如果梦鸢愿意带自己上山,那倒是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了。
他连忙谢过梦鸢,就只见梦鸢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带你上去是有条件的。”说着,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江漓身上。
江漓警惕的看着梦鸢,心中暗自思量:“难道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那只‘八珍鸡’。”
江漓心中瞬间闪过各种可能,最后坚决的道:“梦前辈,如果你是想要收回弟子身上的这只药鸡,那请恕晚辈不能答应,这是柳师姐拼死给我的,而且我还指望它去见墨老呢。”
梦鸢气节,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如今倒是成了江漓口中的战利品了,他目光沉了沉:“既然如此,那你就自个上山吧!”他说完,身子却没有动,似乎在等待着江漓反悔。
“多谢梦前辈成全!”江漓说完,行了一礼,就要离去。
梦鸢小脸一黑,道:“这灵隐峰险峻陡峭,你刚才爬了不到十分之一,就已经两次差点丢了性命,当然,看在我徒弟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要那只八珍鸡,但我也不会白白帮忙。”
江漓止住脚步,回头望向梦鸢,心里捉摸不定,最后咬牙道:“弟子手中有一株两叶雪兰,不知可入得了梦前辈的眼?”
“两叶雪兰?”梦鸢眼睛一亮,沉思半晌,语气酸酸的道:“罢了、罢了!两叶雪兰也算的上是奇珍异草之列,看在我徒弟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
江漓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修行者的强大,他被梦鸢带着一路飞升,穿过云雾,只见石崖突兀,其上数间草屋俨然,草舍旁,沟壑边,几株老柏苍苍青翠,遥遥而立。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阳光普照、雾气如水,古柏叶上晶莹剔透,如水如珠。
两人落在地上,江漓眼中满是震惊和欢喜:“这简直就是仙山啊!”
江漓远眺,只见云雾之上,也有数十座山峰,隐约可以看见华丽的殿宇霞光万丈,云雾无边,时有仙鹤唳声传来。给江漓最大触感的是那座离得比较近的雪山,冰亭楼阁依稀可见。
“走吧!几座孤峰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山下宽敞自在!”
良久,梦鸢不屑的声音打断了江漓的意想,江漓赶忙跟上,高兴的道:“梦前辈,你愿带我去找墨老!”
梦鸢没有应答,甚至头都没有回,只是一直飘然前行,江漓加快步伐,紧跟而上。行至第一间草院门前,梦鸢停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江漓眺望,心中想到:“难道这就是墨老的居所?”
江漓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那敲门声却仿佛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吓得梦鸢脸色惊变,沉声喝到:“小子,你干嘛?”
江漓回头,不解的看着他,自己前来谢恩,不进去难道和他一样站在人家门前啊?
“墨老,弟子江漓求见!”江漓充满真挚的喊道。
梦鸢连忙将他的嘴捂住,就要拽着他“逃跑”,“吱吖……”木门打开,梦鸢的身形定住,却不敢回头。
江漓往门内看去,一个容貌脱俗的美妇走了出来,虽然只是身着素衣罗裙,简单的玉簪发髻,却掩不去那股雍容和华贵。
那美妇开口就道:“梦鸢、你终于肯上来了。”随后轻咦一声,看了看梦鸢,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江漓身上,衣服破烂,伤痕累累,样子十分狼狈,倒是身后一个布包没有一点破损。
“梦鸢,这是你收的徒弟?”那美妇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沙哑。
梦鸢艰难的回过头,陪笑道:“我梦鸢丹术阵法双绝,怎么可能收这样的傻小子做徒弟。”
江漓:“……”
“那他是?”美妇疑惑道。
“他是来找墨老头的。”梦鸢笑了笑说道,只是那笑容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刚才就是你敲的门?”美妇看着江漓问道,江漓连忙施:“正是弟子,墨老于弟子有恩,所以今日前来答谢。不知前辈是?”
那美妇莫名的笑了一下,道:“我叫苗乐,来此不易,那便进来坐坐吧!”
江漓迟疑的看了一眼梦鸢,带有询问之意,梦鸢冷哼一声道:“你若要找墨老头,便跟她一道进去吧!”
“你也一道进来吧!”美妇瞅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说罢,自己先进了院子。
“梦前辈……”江漓刚要开口,就被梦鸢给打断:“这里有九座院落,你口中的墨老住在中间那座院落。”
江漓愕然,自己会错意了?“梦前辈,那你刚才为何要停下来,又为何说我想要见墨老,需要跟苗前辈一道进去,难道他们是……?”
“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进去就是,至于能不能见到墨老头,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梦鸢脸色不善的道,说完,竟率先走了进去,只是那决绝的样子,让江漓讶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