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入夜。
季浩然醉醺醺的，手中还拎着一袋子买来的酒，回到了他现在落脚的公寓中。
打开门之后，见到沙发上丢着的女式衣服，溢满的垃圾桶，满地乱飞的长头发，闻着外卖混着香水的味道，一阵作呕。
哐当，他将手上的东西丢在桌子上，几步就走到了次卧的门口，大力敲起了门来。
震天的响声很快惊醒了里面的蒋曼妮，她拿出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心一阵狂跳，她摇摇晃晃去开了门，见到了一脸怨愤的季浩然。
“你才回来？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因为很困，她耷拉着眼皮要回去接着睡。
季浩然拦着她不让走，暴躁地瞳孔凸起：“妈！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搬回季宅去？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实在受不了了！”
提起这件事，蒋曼妮也是一阵唉声叹气：“你当我不想搬？可上次咱们擅自行动，让田慧非常生气，她也没办法把咱们这么快就弄回去。再等等吧，谢吟绾开学就好了。”
听到那个名字，季浩然的心就突突跳，酒精的作用下，他脾气更不知收敛：“咱们凭什么要躲着她啊？她只是个外人，我才是季家的血脉！还有，上次你找四叔茬的事我根本就不知情，别咱们咱们的，我分明是被你连累的！”
蒋曼妮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痛心，困意彻底没了：“你这是在怨我吗？我还不是想帮帮你哥哥！只有季凌风继承了家业，咱们的日子才会变得更好啊！”
“可你成功了吗？还不是帮倒忙！至于我哥，你看咱们被撵出来这么久了，他和你联系过吗？我看他根本就不想管咱们！”
季浩然越说越激动，砰砰地拍着门板，震得蒋曼妮脑袋疼，语调也变得更尖锐：“你又比我强到哪去？搬出来后，你一点钱都不赚，没钱花了就知道从我手里抠！要不是你大手大脚，咱们至于沦落到住这么小的房子吗？”
之前他们虽然被赶出来了，但蒋曼妮在季家这么多年，也给自己攒下了一点积蓄，租个别墅不成问题。
都怪季浩然这个败家东西，天天打肿脸充胖子，她那点积蓄，很快就被他给败光了，无奈之下，他们换到了这个七十平的小公寓。
这房子隔了两个卧室出来后，客厅约等于没有，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干什么都转不开身，蒋曼妮从阔太太的生活一下子落魄成这样，都够绝望的了，季浩然帮不上忙，还天天给她添乱！
季浩然愤怒到恨不得打蒋曼妮：“你也知道房子小，还把东西随便乱丢！衣服多少天没洗，碗筷多久没刷了！一屋子的臭味，亏你能住的下去！真该让爸爸过来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蒋曼妮被他激怒，大喊一声，就朝着他的脸抓了过来：“这房子脏乱差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把我的钱败光了，我连阿姨都请不起！说我之前，先看看你丢在地上的酒瓶子！满屋子的烟酒味儿，我还觉得你恶心呢！”
季浩然不可能乖乖任由她打，尚存一丝理智才没有还手，但还是抓住她的手，给她丢进了卧室，她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不孝子！”她颤抖地指着他，“我是你妈！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季浩然忍无可忍：“疯婆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蒋曼妮冲过来要和他撕打，他挡了两下，又忍不住把她给推开了！
“反正我告诉你，我要尽快回季宅去，你想想办法！”
她都红了眼睛，理智消失殆尽：“回什么回！要不是我生你出来，你能享受到季家少爷的待遇吗！依我看，你就和我在这小公寓里过一辈子好了！”
在季宅生活的时候，因为身份特殊，两人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不用为了钱发愁，便没什么矛盾。
可当他们没钱，矛盾就渐渐激化了。为了能让自己好受些，把过错全部都归结到对方的身上。母子又如何？照样反目成仇。
季浩然本来没想打蒋曼妮的，可在推搡中，她还是挂了彩。这下季浩然的酒也清醒了不少，心里懊恼，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干巴巴地说：“我可没想打你，是你一个劲儿地冲上来，说都不听。”
蒋曼妮坐在地上，跟个泼妇似的大哭：“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翅膀硬了还敢打我了！我真是不想活了！”
她的哭声尖锐，震得季浩然脑仁疼，他一点都不想哄她，就任由她哭闹。
蒋曼妮讨厌他，他还讨厌她呢。如果他妈是田慧，他能受这种苦？说起来，从小到大，田慧对他都挺好的，总是带他出去玩。
他高考落榜，田慧给他安排了个职业学校，还总往他卡里打钱，让他在学校特别有面子。
唉，都怪蒋曼妮擅自行动！实在不行，自己明天就去公司找田慧吧，好好求求她，毕竟蒋曼妮一人犯错，怎么能连累他呢？
凌晨这个时候，左邻右舍本来都熟睡了，蒋曼妮的哭声太大，加上房子隔音不好，就把邻居给吵醒了。
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社会中低层，整天受老板的压榨就够憋屈了，回来连个就好觉都睡不好，能忍？
很快，他们的房门就被哐哐敲响了。季浩然打开门一看，一个花臂寸头壮汉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外问：“干什么呢？大晚上的扰民？”
蒋曼妮敢和季浩然横，那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但是面对陌生人，她就怂了。
这二十年来，她被田慧彻底养废了，生存能力为0，此刻哆哆嗦嗦，跟个鹌鹑似的。
季浩然却酒精上头，以为他还是什么季家的少爷呢，欠揍地说：“又没在你坟头蹦迪，你管爷爷我干嘛呢？赶紧滚！”
花臂壮汉愣了一下，随即阴冷地笑了：“小崽子，我看你活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