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卧室,魏青随手反锁了房门,与外界,与他,隔离。
无力的坐在书桌旁,发了一会呆,然后无精打采的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明天要进行语文模拟测试,而自己还没将缺的那几课内容补上来。
书,摊开之后,她却一点看的心思都没有,心乱如麻,形容当下在合适不过了。从小耳濡目染了父辈包办婚姻似的爱情,她魏青再开放,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过起了“同居”的生活。
最后索性趴在书桌上,眼神胡乱的望向窗外。
思绪一变,她嘴角上扬呈微笑状。
年结?那就是说,他会一直住在这里,每天一挣开眼就能见到他,晚上伴着他的声音入眠。一起吃饭,一起做家务,一起学习,以后......一起工作。
一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被我感动了,把他还给了我。
与爱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这样的同居生活,想来,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能拥有吧?
同居?魏青猛的抬起,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双手捧着脸晃动着上半身,想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门把手动了一下,又动了几下,接着是“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陈寅不耐烦的声音,“开门!”
魏青缓过神,冲过去,门把手刚旋转开,陈寅那只大脚已经踏在了门上,眼见着女生一副猝不及防的愕然,他轻轻的将脚放了下来。
“在晚些,你和门都危险了。房子很结识安全,不会有贼进来,以后不准,锁门!”说完,他旁若无人一般走进房间。
环视了四周,摇摇头,又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你都上来好一会了,行李都不收拾一下,怎么说你好。”
魏青努努嘴,一副让你管的模样。
陈寅走到书桌边,两支手指捏了捏书脚,“书嘛,也别摊在那,做摆设有啥用,眼见心不动。”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书?”
他瞥了她一眼,“书上的折痕。”
魏青靠近瞄了瞄书,书上有杂乱无章的折痕,是刚才趴在上面产生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你管那么多,”陈鑫不知道什么时候,环抱着手臂斜靠在门边,见他们都望着自己,索性放下手臂,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准备走进来。
陈寅忽的像一阵风似的,到了陈鑫身边,右手随性的放在他肩膀,“咳咳,女孩子房间,我们还是出去聊。”箍着他便消失在门口,消失之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魏青有些失神的仰卧在床上,有风,将窗帘吹起,风落,窗帘也随之落下。她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好像一个牢笼,将她锁在这里,那凝滞的空气,使她无法呼吸。
楼下,两个男生把盏抽烟,一点儿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格调。
“你准备让她一直呆在这里?”陈鑫眼睛微微眯着,轻轻的吸了一口烟,
“嗯,有什么不好嘛?”陈寅掐掉手上的烟火,笑眯眯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复。
“只是觉得奇怪,以你的性格,好像不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吗?以我的性格,应该啥事都能做的出来的吧,就像我爸!”
“我爸”这两个字,陈寅的声调比其他字说的都要重很多,陈鑫的脸上,明显的瞬间阴沉下来,他用两根手指将烟从嘴巴里抽出,另一只手端起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大口,最后有些呛了才停下来。
他眼神忽暗忽明,盯着杯子里的酒,“大伯可好,很久不见了,都要忘记他的模样了,”
陈寅不语,拿起杯子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
“我妈那边,还要请你多带魏青过去熟络熟络,她一个人在那边,有个人过去陪伴着,总是好的。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回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有些事,很难做判定。”陈寅黑漆漆的眸子,瞥像陈鑫,“不过,我会尽快,我不在这几天,你可不要耍花招哦。”
“像你一样。”烟火眼看着就要燃尽,烫到陈鑫的手指,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要是像我一样就好了,可惜啊,你啊,学不来。”陈寅拍拍陈鑫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楼上,魏青已经脱去毛衣,钻进被窝里,楼下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让她难以入睡,她翻来覆去的翻腾,被单都弄出了一条条的褶皱。
有两个男人作伴,共居一屋,房门还不允许反锁,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这要是被爸妈知道了,在传到邻居街坊的耳朵里,她这辈子的清白,估计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捂着耳朵,翻来覆去都想不出解决措施。
就这样一直纠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进入了梦乡。
那个同样让她难以入眠的夜晚,再次重现。
院子里,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正声如雷鸣般争吵着,那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碎裂声不绝于耳。这样的日子,自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伴随着她,她捂着耳朵越想逃避,那声音就越尖锐的刺进来。
空气热的没了氧气,她在被单下艰难的呼吸,右手紧紧的握着一个葫芦造型的金算盘,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外面快些平静下来。
不管是哪一方,都是她的挚爱,她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伤。可受伤流血的事件却一直在发生着,今天不发生,明天就会发生,这样水火不容的两派,要战斗到何时,没有尽头。
但是,他说,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他会一直保护着她,直到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也许在年幼的孩童嘴里,永远就在此时此刻,明天一转身,便没了当时承诺的记忆。
你看,事实就是如此,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第二天便没了人影。只留下她一个人,握着他留下的金算盘自我安慰着。
她脸皮薄,特爱哭,喜怒哀乐都显在脸上,开学就笑,伤心就哭,被单下,她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草席上。哭的特别伤心的时候,她会嚎啕大哭,像个站在马路中间,举目无亲的迷途孩童,正用声音吸引寻找她的亲人的注意。
“魏青,魏青,”是男性的声音,
“爸爸?”
被子被掀开,刺眼的光照进眼睛里,她一时适应不了,眼睛微闭着,睁不开。
“是我,你做噩梦了。”陈寅坐在她的床边,眼神难得的温柔。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女生的房间,出去!”魏青抓起被角,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子中。
“不识好人心,谁高兴进你房间似的。”陈寅边抱怨着,边踱向门口,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向床头的位置多看了几眼。
“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睡去喽。”陈鑫站在黑暗中,依靠着墙壁,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倒把陈寅吓得一哆嗦。
不见人影,只闻其声,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