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肆虐城镇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但后续的影响却远远没那么简单。
小镇城墙头上,大批的官兵打扮的人在反复的巡逻着,各个神态紧绷,张弓弩箭,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
不过,光光事后如此做,令得很多人不满,更何况他们这副做法与其说防范未知的妖兽再次袭击,不如说是为了威慑聚集在城下的暴民们。
妖兽摧毁了无数的房屋,顺便杀死了难以计数的人,而途中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却一个没出现,履行他们的职责,反而在路过的仙师杀死妖兽后,出来摆样子。
一个个愤怒之余,也顾不得为惨死的家人收拾尸体,纷纷朝着官府讨要个说法。
而站在城头上的两位大人,恰巧此时正在讨论这件事。
头戴乌纱,身穿青袍的官老爷,摸着自己下巴那一绺小胡子,狭小的眼睛望着城下那群低劣之徒,脸上颇有愤愤之色,对着身旁哈着腰的绿袍师爷吩咐道:“去,让人把这群刁民赶走,吃我的、喝我的,不就倒了几件破屋子吗?还敢闹事!”
师爷听闻,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液,心里暗自叫苦,“我的大人啊,这么大的事,也就搁在当今,若再提前个两年,你这个乌纱帽不但要掉,那么大的脑袋也保不住啊!”
上司是个笨蛋,但师爷还指望这个家伙罩着自己才行,只好硬着头皮劝解道:“大人,若是天灾,我们尚可如此,但毕竟妖兽毁坏了这么大一片的城镇,我们在其中也有许些关联,依我看来,不如随便找人打发点银子给他们,早点完事。”
哪知青袍官老爷脸一黑,像黑脸门神似的瞅着自己这个师爷,他暗叫不好,连忙补充了句,“当然,这些银子我们日后在加倍要回来,现在就当暂且存放在他们那。”
听完这席话,官老爷脸色也丝毫不见好转,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师爷有些心急,这家伙平时那么好哄骗的啊,今天怎么这么麻烦!
稍稍按耐住心神,师爷动用自己那远超常人的大脑,飞速的运转开来。
有了!
灵光蓦然一闪,师爷直接使用三寸不烂之舌,“大人,非是卑职心向这群刁民,实是卑职一心为大人着想啊!”
师爷语气加重在“刁民”两字上,他知道这位官老爷一向讨厌这群愚民,此次他对他的怀疑,也多半因为这个影响,能否化解危机,就看下面了。
说道最后,师爷略带哭腔,然后在官老爷愕然的眼神中,飙了几滴泪水出来,接下来,霎时哭声恸天,引得往来的官兵都投来异样的眼神。
官老爷眉头微皱,冷喝道:“哭什么哭,给我闭嘴,你说为我好?倒是给我说说看,不然以后你就和后山那群刁民一起挖矿山去。”
师爷心内微微一喜,成了!
看着对方缓解的神色,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决定自己能否在这里继续混饭吃了,不由地认真了些。
至于挖矿?这是不可能的,两条腿长在自己身上,凭什么本师爷要听他的,好歹也是个小秀才,脑子和那群愚民可不一样。
“天历十三年,大明遭逢千年难遇之大旱,历时三月,就此开启乱世征兆……”
“七府十二州,哪个不是乱象横生,也只有我们这沿海地带稍微安稳点,圣上也一贯以我们这里为标榜,鞭挞那些纷乱地域的主事人,但如今出此大乱,大人若处置不当……”
师爷话未说完,官老爷却变了脸色,不再漆黑,而是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划向瘦削脸颊的两侧,狭小的眼睛都赫然睁大,眸中满是惊恐。
师爷细心的注意到,对方的小腿在微微的打颤,内心一叹,也不管对方究竟脑补的啥,脸上适当挂起同样惶恐之色,建议道:“大人,我们须做防范啊!”
官老爷回过神来,重重点头,“没错。”
像是不放心,官老爷脸色慎重看着师爷,“师爷,本官一向最信任你,此事就交给你办,勿须将此事办妥。”
师爷同样慎重的点头,一副如临重任的样子,心里却笑开了花,“小样,还想跟本师爷斗,三两句就唬住了你。”
“此事紧急,尽快办!”
官老爷又补充了句,师爷心领神会,当即退下,急忙带着一队人马去处理暴民一事。
城门口喧闹的事件告一段落,但城内宁家一事却没有了结。
宁家大堂内,侍女仆从皆站在两边,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各色佳肴都呈了上来。
桌上有四人落座,其中就有陈子昂。
望着面前众多的香气四溢的菜肴们,陈子昂暗自吞了吞口水,随即视线继续放在对面的宁老爷身上,至于身旁的宁姑娘的目光被他无视了,非亲非故,连话都没说过,让陈子昂如何去迎接那炽热的目光。
宁老爷继续先前的话题,笑呵呵道:“仙师既然已无大碍了,那么与小女的婚事须尽快完成了。”
宁夫人在其身旁微笑不语,但目光却移了过来,看着陈子昂。
陈子昂脸一僵,来了,就知道,但哪有人一上来就送女儿的?
自从那天苏醒后,陈子昂一脸愕然的看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妖兽破坏城镇,却被路过的仙师随手斩杀的事件,之后就被急切的宁老爷找来一大帮人搭梯子救了下来。
身边这名鸣叫“宁语”的姑娘正是当日的女子,据说在妖兽进镇时,宁语被拉着去躲避时,突然想起了还在她房间里昏迷不醒的陈子昂,所以急忙赶回去救他。
真假不得而知,反正陈子昂没看到脸,也是两天后的今天才见到这位伤重在疗养的姑娘。
面对这位宁老爷的热情赠女,陈子昂犹豫了会,就想拒绝。
但这个宁老爷,适时的笑眯眯的向后招了招手。
陈子昂有点懵,就见一个家丁上前来,捧上来一张薄纸,宁老爷还生怕他看不见,站起身来,手伸到他面前,乌黑的字迹顿时呈现在他眼前。
“药草费:五千两。
伙食费:二百两。
住宿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