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到大猫氏族是一群穷人之后,云飞果断的送出了两捆兽皮,使的大猫氏族终于人人都拥有遮羞之物,这样,双方才能以平等的姿态,心平气和的相互交流。
在越加深入的了解原始社会的生存面貌之后,云飞意识到,这个原始社会,可能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初中的时候,云飞对着政治课本经常会想一个问题:既然原始社会是公有制社会,为什么老师要说原始社会是处于一个落后的社会制度,公有制他不先进吗?仅仅只是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吗?公有制社会他不香吗,面对重大突发事件,公有制他不给力吗?
云飞也问过这个问题,却是老师答不清楚的问题。
现在云飞知道答案了……
所谓原始社会公有制,并不是指人人平等,亦不是指财产平均分配。原始社会公有制,这七个字需要拆成两段来理解:原始社会,这个社会指的是最小单位,其实指的就是氏族,氏族的本质是一个“家庭”,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组成社会;在氏族内部,才是公有制。
原始社会公有制,换句话来说,是指家庭内部人人平等,尊重个人意志,共同拥有全部财产。又因为血缘亲疏有别,个人实力高下不一,每个家庭成员实际能分配到的资源又有所不同。
公有制他不香吗?
香!
没有公有制,人族先民怎么从万千兽类中脱颖而出?
换个角度想,此时人族的竞争对手,诸如鬣狗之类的生物,它们也处于这样的一种原始公有制之中。而其他鸟兽,不足为虑,没有任何生物是人类一合之敌!
氏族和氏族之间就不是算社会了吗?
必须算。
氏族和氏族之间,可不是什么公有制。相反,因为地区物产差异、进化程度不同,氏族和氏族之间还存在着客观的贫富差异!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贸易剪刀差这个时髦的东西,早在三万年以前就已经出现了……
云飞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却处于三万年前,已然身在局中。
身为原始人一员,看到的就更不一样了,无论是生产力低下还是物资不丰,说到底都是家底最单薄。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毕竟带着一堆“黑科技”过来的,时间能推到一切困难,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其实是:人口基数太小,几个氏族加起来还没云飞老家一个生产队小队的人多!
人少也就罢了,还各种意外死亡,早死、夭折、难产、破伤风甚至狂犬病,比比皆是……
云飞是靠着火折子投机成为巫的,但是真正让云飞成为让人尊敬的巫的却是云飞带来的现代健康和卫生理念,连医术都算不上。
所以当云飞看见大猫氏族一贫如洗的时候,云飞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些人也太不争气了,紧跟着想的就是,必须拉一把,这些宝贵的人口都是人族的将来。
大冰期即将到来,人类能撑过去吗?如果云飞没穿越,肯定会说,必须能啊,人族没撑过去的话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但是云飞这只小翅膀扇过来了,还能吗?
不确定,云飞记得一个数据,大冰期人类人口最少的时候,全球不足一千人。
由云飞带队的原始社会相亲贸易团队和大猫氏族的第一次会晤,在大猫氏族山洞前的空地上进行。
一方兵强马壮,五十几个人衣饰鲜明,表情各异;另一方黝黑瘦小,不到二十个人,大多脏兮兮的,衣服都是未经缝制的兽皮临时系上绳子而成,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大猫氏族把家底全掏出来招待客人了,不过是些许竹笋和山芋,外加一些树叶,此外便没了。
果真是被跛鹿说中了,一块肉都没有,全素不说,即便是素食,也不够这伙人分食的。
云飞拍拍手,自有人把抬了两头牛过来,一头炭烧,一头炖煮。
大猫氏族的人更高兴了,一些孩子眼睛开始冒着绿光,如果不是身边大人制止,对着风干的生肉都要扑上来。
云飞认真打量了这伙人,首先是这群人并不讲卫生,不仅身上有怪味,有些人身上还糊着泥巴:这也是一种传承,遮蔽气味是能够在猛兽嘴边捡食的关键,虽然这种方式有点掩耳盗铃。糊上的泥巴不仅可以防虫防咬,在缺乏衣物的情况下也能勉强起到遮羞的作用。
云飞并不歧视大猫氏族的人,谁还不是个穷人怎么着?
但是对于大猫氏族的生活方式和传承不敢苟同。
双方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互相保持距离,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气氛开始微妙起来。
云飞带着的队伍倒还好,大猫氏族的人开始还对自己等人比较亲密一些,后来开始……恼怒?
回头看看自己的人,那随意流露出的眼神,几个意思?
又被跛鹿说中了,看不起也是客观存在的,哪怕事先说明,哪怕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喜怒哀乐,有在同类面前的尊严和尊重。
云飞面向大猫氏族,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还未等开口,对方的巫便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大方,那么有话就直说了,你们想要几个人?”
意思就是交易已经开始了,云飞送出去的兽皮和今天的晚饭便是交易的筹码,大猫氏族一无所有,唯有付出人作为交换代价。
本来打算缓和一下气氛,既然谈到正事,云飞不得不严肃起来,想想准备好的说辞,道:“我看你们这么穷……”
说到穷字,大猫氏族的人更愤怒了,云飞硬着头皮继续道:“不如你们跟我们一起走算了,守着这破山洞也没什么意思……”
半天,没人吭气。
包括云飞带来的人,都想不到云飞的胃口这么大,居然想把人家打包弄走。
良久,大猫氏族的巫起身,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投奔你们?”
云飞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与其守着你们朝不保夕的生活,不如跟我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全部?”
云飞再次点头。
哪知大猫氏族的巫居然讥笑的表情回道:“年轻的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传承未绝,巫还健在,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们亡族?想让我们成为附庸?”
云飞摇头,哪有那么严重……可是这么说,也没错,云飞又点头。
面对云飞摇头又点头,大猫氏族的巫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道:“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蠢,我承认你们很富有,但是亲疏有别的道理就不用我说了吧?你们的东西虽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哪怕我们并入你们的族群,怕是也享用不到你们拥有的东西,好东西谁不先紧着自己人呢?倒是出了灾事,我们投奔过去的人才是最先被出卖的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人家也没说错,云飞扪心自问,如果遇到危险,那也肯定先保住亲人,亲疏有别是一定的,财物分配也是一样,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毕竟,血脉相连的亲人才是永远坚定的支持自己的根基,帮亲不帮理在三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但是,那不一样吧?不管怎么样,总比你们现在过得强吧?美好的生活你们不向往?
大猫氏族的人开始骚动起来,有几个带着头的,已经开始脱去身上新穿的兽皮,觉得自己的家族受到了侮辱,一问一答的功夫,一群光溜溜分不清男女的人便黑着脸站在了他们巫的身后。
云飞带来的族人也愤愤不平起来:这群人脑子锈了吧,不识好歹,我们云巫邀请你们是看的起你们,不乐意就算了,这什么态度?
云飞吸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这叫什么事,如果不是人类人口太少不宜发生冲突,如果不是潜规则如此,被石器氏族的人知道了以后会断绝往来,云飞都想直接把人掳走,以后慢慢调教,还怕你们不会真香?
事不能这么办,眼看着又要和跛鹿说的一样双方不欢而散,云飞只得道:“我承认你说的对,绝对公平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保证,至少你们过来以后,能够经常吃到肉,哪怕是给你们分到一些下水,这个公平我会尽量。我们氏族即将分支,即将面临很多困难,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来一起承担危险。”
原始社会交流要说真诚,别玩心眼,委婉的说法只会徒增厌恶。
看着对方不为所动,云飞咬咬牙,祭出绝招:“我以先祖名义起誓,只要人人都勤劳勇敢,我就保证不会有人饿死,保证老迈不会遭到驱赶,保证人人都有衣穿。”
先祖可不是闹着玩的,也就云飞这个对先祖毫无敬畏的人才敢随便拿先祖说事。
大猫氏族人人为之动容,严肃的互相探讨起来。
这个保证分量很足,更多的好处云飞不敢许诺,免得以后实现不了遭到反噬。
即便如此,不挨饿不驱赶老人这一条,哪怕是一个氏族的亲属之间,包括云飞所在的氏族在云飞穿越之前,都做不到。
云飞带来的人无不与有荣焉,云飞既然敢这样跟着外人这样起誓,那对自己人肯定不会更差,咱氏族就是牛,咱就是倍儿骄傲!
又是很久,大猫氏族的巫开口道:“你的诚意如同天空之浩日般耀眼,我们也收到了你的善意。年轻的巫,我们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们拒绝。”
拒绝?
“为什么?”
巫回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没有人会拿先祖开玩笑。事关族群的生死,我们却也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万一你做不到呢?”
云飞忙道:“怎么可能做不到……”
这是最低承诺了吧,原本想着就是提高他们的生活条件,顺便再给自己多找点“工人”,怎么就信不过自己呢?
巫摇头,莫名的笑了笑,打断了云飞的话,“你们现在这么富有,所以你敢这么说。那你能保证以后也这么富有吗?”
哥一个21世纪过来的人,呆在一个到处都是资源、猎物取之不尽的原始世界,带着一群任劳任怨还特别好忽悠的小弟,还怕吃不饱饭穿不起衣服?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么……
原来不是信不过自己,原来是信不过自己等人的实力。
云飞斩钉截铁的说道:“能保证!”
巫再次摇头,道:“如果明年你们还能来,明年你还坚持这样,那我们明年再谈。”
“呃……”
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今年就先这样吧,族里的人,你们看上哪个都可以,任你们挑五个。”